“明天我去阿福家。”陈玄突然说,“阿福是‘江海号’的老船员,懂货轮构造,让他改造压载水舱,放心。他住在奥克兰唐人街,胡佛局的人不会去那里。”
阿福是广东人,在航运界干了二十年,1949年跟着他们来美国。1950年台风天,“江海号”引擎出问题,是阿福顶着风浪修了三小时,才把船救回来。朱成碧点点头,把信叠好放回口袋——这信不能丢,它不仅是托付,是指引,更是十三年来从未断过的联结,是从沪上雨雾到金山浓雾,都不曾变的初心。
那天晚上,公司的灯亮到很晚。陈玄在画压载水舱的改造图,用尺子量着尺寸,标上“通风口”“储物区”“入口”,每个细节都考虑到——要藏人,要通风,还要隐蔽,不能被米勒的人发现。朱成碧则在脑子里过留学生的资料,邓稼轩的核物理、王锦昌的机械工程,还有另外四个学生的专业,都要记牢,不能出半点错。
窗外的雨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清辉洒在唐人街的石板路上。朱成碧看着陈玄认真的侧脸,想起1938年的沪上,他也是这样,在煤油灯下画转运路线图,画完又反复修改,怕哪里漏了风险。
“你说,等这些学生回去,鞍钢的机床会不会真的半个月就转起来?”朱成碧突然问。
陈玄抬起头,眼里有了光:“肯定会。总理信里说,鞍钢的老师傅都盼着工程师回去,这些学生都是学真本事的,回去就能用上。等咱们自己的机床转起来,自己的轮船造出来,就不用再看洋人的脸色了。”
朱成碧笑了,眼里的泪没忍住——不是难过,是期待。她想起信里最后一句:“盼君等珍重,常通音息”,是啊,他们要好好的,要看着国内的工厂一座座建起来,看着自己造的轮船开到旧金山,看着这些留学生在祖国的土地上,把“实业救国”的梦想变成现实。
第二天一早,陈玄去了奥克兰。阿福听他说完情况,没犹豫:“玄哥,朱姐,你们信得过我,我就干!压载水舱我熟,保证改得隐蔽,胡佛局的人查不出来。我那两个徒弟是广东老乡,靠得住,不会乱说话。”
朱成碧则去了唐人街。先到商会拿了邀请函模板,再去“荣记”买酱油。老杨笑着接过钱,找零的时候,把一张小纸条塞进了酱油瓶的标签后面。朱成碧接过瓶子,假装没看见,转身离开。回到公司,她把纸条抽出来,上面用铅笔写着:“邓稼轩,周三下午四点,普渡大学图书馆三楼靠窗位,带《物理评论》;王锦昌,周四晚八点,伯克利东门咖啡馆,带《机械工程手册》。暗号:桂花甜。”
“桂花甜。”陈玄念着这三个字,笑了,“还是当年的暗号,没变。”
没变的何止是暗号,还有初心。1938年,他们用“桂花甜”接头,送的是救命的磺胺;1951年,他们用“桂花甜”接头,送的是国家的希望。不一样的东西,一样的牵挂,一样的坚守。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按计划推进。汤姆拿着邀请函找到琼斯教授,琼斯教授第二天就去了国际学生办公室,跟史密斯说:“王锦昌是我的学生,他去香港参会是学术交流,你不能扣着他的护照。”史密斯虽然不情愿,却不敢得罪琼斯教授,只能把护照还给王锦昌。
阿福带着徒弟改造压载水舱,抽干积水,用钢板焊好漏水的地方,铺了厚稻草和棉被,装了小型通风扇。入口处焊了钢板门,贴“危险品——丝绸防潮剂”的标签,挂了把锁,看起来和普通储物间没两样。
周三下午,陈玄去了普渡大学。他穿西装,扮成参观的商人,在图书馆三楼找到邓稼轩——年轻人穿着毛衣,手里拿着《物理评论》,靠窗坐着。陈玄走过去,低声说:“桂花甜。”
邓稼轩的身体顿了顿,抬头时眼里有惊喜:“是陈先生?周会长跟我提过您。”
“下月五号,‘江海号’,旧金山港三号码头,晚十点。”陈玄声音压得极低,“带简单行李,别带贵重物品,到码头找‘江南丝绸’的木牌,有人接你。”
邓稼轩从怀里掏出个笔记本,双手递过来:“这是我整理的核物理资料,有反应堆设计的想法,回去或许能用。要是遇到危险,您就把它烧了,别连累您和朱女士。”
陈玄接过笔记本,指尖触到纸页上细密的公式,心里沉甸甸的——这不是普通的本子,是一个科学家把自己的心血,把对祖国的赤诚,都托付了过来。“放心,我们会安全把你和资料送回去。”
周四晚上,朱成碧去了伯克利东门咖啡馆。王锦昌已经到了,手里拿着《机械工程手册》,假装喝咖啡。朱成碧坐下,低声说:“桂花甜。”
王锦昌激动得手都抖了:“朱女士,我还以为……还以为回不去了。我在美国学了五年机械,就是想回来帮国家造机床,造轮船。”
朱成碧把一个铜制金属片递给他:“这是屏蔽跟踪器的,缝在衣服夹层里。下月五号晚十点,三号码头‘江南丝绸’木牌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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