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北京,寒风如同无形的刀子,裹挟着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意与蒙古高原的沙尘,在这座千年古都的街巷间肆意穿行。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都会降下今冬的第一场大雪。街道两旁的行道树早已落尽了最后一片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无助地摇曳,发出呜呜的哀鸣,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巨变奏响一曲低沉的挽歌。
陈玄的修理铺,在这肃杀的冬日里,却像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温暖孤岛。铺面不大,临街的玻璃窗上积着一层薄薄的油污,使得内外景象都显得有些朦胧。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机油、松香、旧电木以及煤火特有的气味便扑面而来,构成一种独特而令人安心的氛围。
铺子中央,一只老旧的铸铁煤炉烧得正旺,炉膛里透出的橘红色光芒,在布满各种工具、零件和待修电器的空间中跳跃舞动,驱散了从门缝窗隙渗入的寒意。炉子上,一把铝制水壶噗噗地喷着白色蒸汽,壶嘴处不断有水滴滚落,在灼热的炉盖上发出的声响,瞬间化作一缕缕更细微的水汽,融入屋内暖湿的空气里。
年轻陈玄正俯身在工作台前,台面上摊着一台海鸥DF-1型老式单反相机。相机的顶盖已经被小心取下,露出内部复杂而精密的机械结构——快门帘幕、弹簧、杠杆、齿轮,一切都纤毫毕现,却又显得无比脆弱。他左手握着一把特制的钟表螺丝刀,右手拿着一把细长的镊子,鼻尖几乎要碰到那些细小的零件,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神专注,呼吸轻缓,生怕一点微小的震动就会扰乱这精密机械的脆弱平衡。
在他对面,陈玄(大罗)靠坐在一张藤条已经有些松动的旧藤椅上,身姿却依旧挺拔。他手中把玩着一枚从报废机床上拆下来的斜齿轮。齿轮不大,但齿牙磨损严重,边缘甚至有些缺损,显然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和超负荷的工作。他的拇指缓缓摩挲着齿轮冰凉的金属表面,目光似乎落在那些交错的齿牙上,又似乎早已穿透了这有形的物质,投向了某个更宏大、更遥远、在宇宙尺度上悄然运转的终极机构。炉火的光芒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明明灭灭,映出一种与周遭这满是油污的修理铺环境格格不入的深邃与超然。
师傅,年轻陈玄终于直起有些发酸的腰,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这反光镜箱的复位弹簧,力道似乎很不均匀。我检查了所有可见的联动杆,肉眼看不到明显的弯曲,但就是感觉……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微观的形变,是我们看不见的?
他的问题,既是对眼前具体故障的探究,也隐隐包含着对更深层的求索。陈玄(大罗)曾不止一次地告诉他,维修之道,不在于简单地更换零件,而在于理解事物运行之初的,找到那个导致的根源。
陈玄(大罗)尚未回答,一阵突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修理铺内相对的宁静。
那脚步声起初略显急促,带着都市人行色匆匆的惯性,但在接近修理铺门口时,却猛地变得迟疑、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粘稠的泥沼之中,充满了挣扎与犹豫。
师徒二人同时抬起头,目光投向门口。
丁仪站在那里。
这位在国际物理学界享有盛誉的学者,此刻的形象却与平日里出现在学术报告厅或新闻发布会上的那个睿智、从容的形象判若两人。他身上那件昂贵的深色羊绒风衣皱巴巴的,衣领一边竖起,另一边却软塌塌地翻折着,肩头落着些许未来得及拍掉的、已然融化的雪粒,留下深色的水渍。他的头发凌乱,像是被手指反复抓挠过,原本梳理整齐的发型此刻东倒西歪。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脸——面色苍白,眼窝深陷,眼圈乌黑,眼球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显示出严重的睡眠不足和精神透支。
然而,在那极度的疲惫与憔悴之下,又燃烧着一种异样的、近乎病态的亢奋光芒。那是一种被巨大的困惑、逼近真相的恐惧以及对现有认知体系崩塌的绝望所共同驱动的、歇斯底里的精神张力。他的嘴唇干裂,微微翕动着,似乎有无数的疑问和呐喊被强行压抑在喉咙深处。
他的目光,像两束高度聚焦的激光,先是急速地扫过修理铺内堆满的各式待修电器、打开的元件箱、挂满墙壁的专用工具架,最后,如同磁石般牢牢地吸附在陈玄(大罗)的身上。那眼神复杂至极,混杂着最后一搏的希冀、对未知力量的敬畏,以及一种近乎崩溃边缘的祈求。
陈……陈师傅。丁仪的声音沙哑干涩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器,每一个音节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他的右手紧紧攥着一本蓝色封面的书,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呈现出一种僵硬的青白色。书页在他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下,发出窸窣的悲鸣,泄露了他内心正在经历的、足以摧毁常人理智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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