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音棚外,控制室里,灯光昏暗。冯晓纲导演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夹克衫,眼窝深陷,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显然是熬了几个通宵。他正和配音导演、录音师围在调音台前,低声讨论着什么,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看到李红星进来,冯导抬起头,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来了?我还以为我们金鸡影帝拿了奖,架子大了,请不动了呢。”
“冯导,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李红星连忙走过去,恭敬地打招呼,“您这身体……得注意休息啊。”
“休息?”冯导嗤笑一声,指了指墙上那个巨大的倒计时牌,“看到没?距离国庆档上映,只剩下不到四个月了!我现在恨不得一天掰成48个小时用!哪有时间休息!”
他拍了拍李红星的肩膀,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小子,我知道你刚从长白山回来,又拿了奖,需要时间调整。但是,后期配音,比现场收音更重要!
你当时在现场的情绪是对的,但很多细节,比如呼吸、气口,甚至是一些微弱的、下意识的呻吟,都需要在棚里,重新找回来,甚至放大!”
“我明白,冯导。”李红星点点头,他知道后期配音的难度。
现场表演时,有环境、有对手、有真实的刺激,情绪很容易到位。但在配音棚里,面对着冰冷的屏幕和话筒,要重新找回那种撕心裂肺的情感,并且用声音精准地表达出来,是对演员更深层次的考验。
“今天,主要录两场戏。”配音导演递过来一份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台本,“一场是雪地家书,一场是最后的牺牲。这两场戏,你的情绪跨度很大,而且有很多内心独白和濒死状态下的呓语,难度很高。”
李红星接过台本,没有立刻去看,而是看向冯导:“冯导,我想先看看那两段的素材,最好是没有配乐的。”
冯导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李红星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给他放。”
巨大的银幕亮起,播放的,正是陆远独自一人,在深夜的战壕里,借着微弱的马灯光芒,写家书的那场戏。
没有了悲壮的背景音乐,画面显得更加的压抑和绝望。李红星看着屏幕上那个,冻得瑟瑟发抖,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神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家人的眷恋的自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地攥住了。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配音导演,点了点头:“我准备好了。”
他走进那个狭小的、四壁都铺满了隔音棉的录音间,戴上了耳机。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顶灯,面前是一个立式麦克风和一块巨大的显示屏。
“《冰血长津湖》,第128场,第3镜,录音开始!”
李红星看着屏幕上,那个颤抖着手,拿起笔的自己。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试图找回当时在零下三十度的雪地里,那种肺部被冰冷空气刺痛的感觉。
“爸,妈,见字如面……”
他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刻意压抑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那里面,有恐惧,有疲惫,有思念,还有一种故作坚强的酸楚。
控制室里,冯导死死地盯着屏幕,拳头不知不觉地握紧了。配音导演也屏住了呼吸,手指悬在调音台的推子上方。
“……我以前总觉得,战争是英雄史诗。现在我才知道,战争是绞肉机……”
当李红星念到这句台词时,他的声音几近破碎。他想起了爷爷日记里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想起了陈顾问讲述赵铁山班长时那悲痛的眼神。那不是技巧,那是他将自己,再次彻底地,沉浸到了陆远的绝望之中。
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录音间里明明很温暖,他却感觉自己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夜晚,周围全是伤兵的呻吟和死亡的气息。
他继续录着音,直到最后
“但我没怕。”
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却陡然变得坚定起来,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决绝的力量。
“因为我知道,我的身后就是家。”
“咔!”配音导演轻声喊道。
李红星靠在隔音棉上,闭着眼睛,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控制室里,一片寂静。
过了很久,冯导才拿起对讲机,声音沙哑地说道:“这一条……过了。红星,休息十分钟,准备下一场。”
李红星没有立刻走出来。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录音间冰冷的椅子上,看着屏幕上,那片熟悉的、白茫茫的雪原。他需要一点时间,从刚才那份巨大的悲伤中抽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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