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再看公子扶苏。嫡长子之名,是为‘正’;三十万北地精锐,是为‘强’;仁德之名远播,是为‘德’。以正伐不正,以强击弱,以德服人,胜负之数,还用算吗?”
陈平看着李由,一字一句道:“将军,赵高是即将沉没的破船,公子扶苏是迎风启航的巨舰。您现在要做的,不是考虑在哪条船上更安稳,而是要在破船彻底沉没之前,用最快的速度,跳上那艘巨舰。晚一刻,您都可能被卷入漩涡,万劫不复。早做决断,献城之功,足以保全家族,再建功业。”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驱散了李由心中最后的迷雾。
他起身,对着陈平深深一揖:“闻先生一言,胜读十年兵书!多谢先生指出明路,李由,明白了!”
然而,李由的异动,终究没能逃过赵高那张无处不在的网。
“李由……他最近和什么人来往?”赵高阴冷的声音在密室中回响。
他的心腹,也是他的女婿阎乐躬身道:“回岳父,李由近日深居简出,只是昨夜曾秘密拜访过一个叫陈平的游士。此外,扶苏的使者杜赫,至今仍在他府中。”
“陈平?”赵高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哼,一个跳梁小丑!李由,李斯之子,果然和他那老爹一样,首鼠两端,心怀二志!扶苏大军就在城外,他若在城内作乱,里应外合,咸阳危矣!此人,留不得了!”
阎乐会意:“岳父的意思是……”
“派府中最好的死士,今夜就动手。做得干净点,就说是扶苏派来的刺客,将其斩杀了。”赵高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咱家还要借他的死,来激起全城军民同仇敌忾之心!”
“是!”阎乐领命,眼中凶光毕露。
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毒计,却不知陈平的耳目,早已渗透到了赵高府中的每一个角落。
刺杀的密令刚下,消息便被截获,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城,直达扶苏大帐。
扶苏看完密信,勃然大怒,一拳砸在案上:“好个赵高!毒辣至此!”
他立刻召来亲卫,下达两道命令。
其一,派一队精锐高手,星夜潜入咸阳,不惜一切代价,将李由的家眷秘密接出城来。
其二,他亲笔写下一封信,交给另一名心腹,传给李由。
当李由得知家眷已被扶苏派人安全接走,再展开扶苏的亲笔信时,这位在沙场上都未曾动容的汉子,眼眶竟有些湿润。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赵高欲害将军,将军家眷吾已妥善安置,万勿挂念。秦之社稷,民之存亡,皆在将军一念之间。扶苏愿与将军并肩,共扶大厦之将倾,不负黎民之所望。扶苏亲笔。”
没有威逼,没有利诱,只有推心置腹的信任与拯救苍生的宏愿。
李由紧紧攥着信纸,对着城外扶苏大营的方向,深深一拜。
心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决绝。
次日清晨,咸阳城外的渭水之滨,风云突变。
“咚——咚——咚——”
沉闷而雄浑的战鼓声,如同巨人的心跳,响彻天地。
扶苏的二十五万北地大军,在城外列开阵势,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阅兵。
玄甲如墨,汇成一片钢铁的海洋;戈矛如林,寒光直冲云霄。
军阵变化,整齐划一,每一步踏出,都让咸阳的城墙为之震颤。
那股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滔天杀气,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城头守军的咽喉。
就在咸阳军民为这股磅礴气势心惊胆战之时,无数份《讨奸檄文》如雪片般飞入城中,撒满了大街小巷。
檄文以扶苏之名,历数赵高十大罪状:“矫诏篡位,此其罪一;囚杀忠良,此其罪二;蒙蔽君王,此其罪三……”每一条罪状,都有理有据,直指人心。
檄文一出,咸阳彻底沸腾了。
百姓们交头接耳,奔走相告,积压已久的愤怒与怨气被彻底点燃。
城头上的禁军士卒,更是人心惶惶,斗志全无。
他们看着城外那威武雄壮的北地军,再想想自己要为之卖命的,竟是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阉竖,许多人的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一些禁军中下级将领,更是悄悄派人,开始与城外的扶苏方面建立联系。
大战尚未开启,胜负的天平,已然悄然倾斜。
夜幕再次降临,肃杀之气笼罩着整座咸阳城。
扶苏立于中军大帐的沙盘前,帐外,是磨刀霍霍的三十万大军。
他接到了所有最新的情报:李由已彻底归心,城内人心浮动,赵高已成孤家寡人。
时机,已然成熟。
他的目光在巨大的咸阳舆图上缓缓移动,手指在上面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最终,重重地落在了三个点上。
东门,南门,西门。
“传我将令。”扶苏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
“今夜,便让这咸阳城,听一听我北地男儿的战歌!”
喜欢朕的大秦!万邦臣服!请大家收藏:(m.zjsw.org)朕的大秦!万邦臣服!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