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长乐郡以北,毗邻一片名为“蕴灵山”的雄伟山脉。此山矿产丰富,尤以出产多种色泽瑰丽、质地温润的玉石与坚硬非凡、可用于锻造精良兵器农具的玄铁闻名。山脉脚下,有一古镇,名曰“金玉镇”。镇民世代以开采、辨识、雕琢玉石,或是挖掘、冶炼、锻造玄铁为业,形成了独特的“金石文化”。镇中街道,一半是珠光宝气的玉器铺子,一半是炉火熊熊、锤声叮当的铁匠作坊,泾渭分明,却又奇妙地共存。
宁瑜与阿翎踏入金玉镇时,正值秋高气爽。阳光洒在那些陈列在铺面的玉器上,折射出温润内敛的光华;而铁匠铺里传来的铿锵之声,则带着一种沉稳坚韧的力量感。空气中混合着玉石特有的清凉气息、金属的冷冽味道以及煤炭燃烧后的烟火气。
阿翎好奇地打量着那些精美的玉饰——玉佩、玉镯、玉簪,形态各异,雕工精湛。她也对那些在铁匠手中逐渐成型的刀剑、农具颇感兴趣。她肩头的纸鹤,在这刚柔并济的氛围中,似乎也找到了某种平衡,安静地停驻着。
宁瑜漫步其间,感受着此地因金石而生的独特气息。玉石蕴藏着山川之灵秀,主“静”与“润”;玄铁凝聚了大地之刚猛,主“动”与“锐”。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物质在此地交汇,本应形成一种互补的和谐。然而,宁瑜却敏锐地察觉到,镇中的气息隐隐分为两股,一股清冷孤高,一股炽热躁动,彼此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无形的隔阂与对立。
二人寻了一处兼营客栈与小型玉器生意的店铺住下,店铺名“璞玉居”。掌柜是位气质儒雅、谈吐不俗的中年人,姓田,对宁瑜二人的到来颇为热情。
“二位客官是来选购玉器,还是定制铁器?”田掌柜一边引路,一边笑着介绍,“我们金玉镇,别的不敢说,这玉石雕工和玄铁锻造,可是远近闻名!尤其是镇东‘玲珑阁’的玉雕,和镇西‘百炼堂’的铁器,那都是各自行当里的翘楚!”
“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宁瑜微笑回应,“只是观这镇中,玉行与铁业,似乎……泾渭分明?”
田掌柜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公子好眼力。不瞒您说,我们金玉镇自古便有‘玉贵铁贱’之说。琢玉者,自诩为与美石对话的雅士,认为铁匠终日与火炉铁锤为伍,粗鄙不堪;而铁匠则觉得琢玉者不过是些玩弄石头的匠人,华而不实,不如他们锻造的器物实用。两派多年来明争暗斗,互不服气,连每年的‘金石会’比拼,也都是各自为政,从无交流。”
正说着,街道上传来一阵喧哗与争执声。只见镇东方向,一群衣着光鲜、手持精美玉器的人,与镇西方向一群身着短打、浑身沾满煤灰铁屑的壮汉,在街道中央对峙起来。为首两人,一边是玲珑阁那位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倨傲的阁主玉清子,另一边是百炼堂那位身材魁梧、声如洪钟的堂主铁狂狮。
“铁蛮子!看看你们打的这些破铜烂铁!除了硬,还有什么?粗笨不堪,毫无美感!也配与我玲珑阁的灵玉相提并论?”玉清子挥舞着一柄玉如意,语气刻薄。
“玉酸儒!少在那里附庸风雅!”铁狂狮不甘示弱,举起一把寒光闪闪的朴刀,“美能当饭吃?能保家卫国?能砍柴种地?我们百炼堂的玄铁,坚韧锋利,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你们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石头,摔碎了连块好铁都换不来!”
两人身后,各自的拥趸也纷纷鼓噪,互相攻讦,一时间街道上唾沫横飞,乌烟瘴气。一些试图劝和的中立商户,也被卷入争吵之中。
阿翎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吓了一跳,躲到宁瑜身后,不解地看着那些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们。
宁瑜微微蹙眉。他能感受到,玉清子身上散发着一股过于追求完美、近乎洁癖的“孤峭”之气,而铁狂狮则是一股过于刚猛、缺乏圆融的“燥火”之气。这两种极端的气息相互排斥,正是金玉镇内部对立的根源。玉石之润,可化铁之燥;玄铁之坚,可砺玉之脆。本是相辅相成之物,却因人心偏见,成了对立之源。
“金石之道,刚柔并济,方为至理。如此对立,实乃舍本逐末。”宁瑜心中暗叹。
田掌柜在一旁摇头叹息:“又吵起来了……每年金石会前后都要来这么一出,真是……”
宁瑜问道:“这金石会,又是如何比拼?”
田掌柜道:“说是比拼,其实是各玩各的。玉行在镇东‘灵玉台’展示雕工,评选‘玉魁’;铁业在镇西‘玄铁场’较量锻造技艺,争夺‘铁冠’。互不干涉,也互不认可。唉,若是两家能合作,取长补短,我们金玉镇又何止今日之气象?”
宁瑜若有所思。
中卷
金石会当日,金玉镇果然分成了东西两个热闹的会场。
镇东灵玉台,张灯结彩,气氛雅致。各家玉器铺子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陈列出来,玉清子的玲珑阁更是拿出了一尊用整块羊脂白玉雕成的“嫦娥奔月”,玉质无瑕,雕工细腻,衣袂飘飘,栩栩如生,引来一片赞叹,几乎内定了本届“玉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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