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的决定像在死水里投下一块石头,涟漪不大,却改变了水流的方向。不再是单纯的押解与囚禁,一种名为“合作”的脆弱纽带,将我们这群残兵败将暂时捆在了一起。目标,黑风山。
休整了半夜,天蒙蒙亮时,我们再次启程。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一堆灰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冻伤和疲惫,但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一丝渺茫,却真实存在的希望。
沈炼重新分配了任务。夜枭卫依旧负责主要的警戒和探路,但对我们几个的看守明显放松了。石柱依旧背着赵铁鹰,我和侯青负责携带部分物资和照顾徐渊、苏婉清。韩墨则跟在沈炼身边,不时低声交谈,似乎在规划路线和讨论黑风山的情况。
转向东行,地势开始起伏,出现了更多的丘陵和稀疏的林地,比一望无际的雪原更容易隐藏行踪,但也更容易遭遇伏击。
阿七的身影更加飘忽,他往往比探路的夜枭卫走得更远,回来时带着一身寒气,偶尔会向沈炼汇报几句。我注意到,他看我的次数比之前多了,眼神里除了审视,似乎还多了点别的,像是……评估一件工具的性能。
中午时分,我们在一处避风的山坳里短暂休息,啃着硬邦邦的、能硌掉牙的干粮。
“按照这个速度,至少还要走七八天。”韩墨抓了把雪塞进嘴里融化成水,皱着眉头,“粮食快见底了,药品也所剩无几。赵当家和徐老的伤,拖不起。”
沈炼嗯了一声,脸色凝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补给,一切都是空谈。
“附近……有没有村子?”我问道。哪怕是个废弃的村落,也可能找到点能吃的东西。
沈炼看向阿七。阿七摇了摇头,声音嘶哑:“五十里内,没有人烟。北莽游骑和乱兵扫荡过好几遍,能跑的早跑了,跑不了的……”他没再说下去。
气氛再次沉闷下来。
就在这时,一直昏睡的赵铁鹰忽然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他的眼神起初有些涣散,随即聚焦,看到了围坐在旁边的我们,尤其是看到他趴在石柱宽阔的背上,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然后迅速被警惕和仇恨取代。
他动了动,想挣扎着下来,却牵动了断臂和内腑的伤势,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别动!”石柱低吼道,“你伤还没好!”
赵铁鹰喘着粗气,目光扫过沈炼,又扫过我们,最后定格在自己扭曲的手臂上,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没死成……真是……晦气……”
没人接话。大家都知道他对沈炼的恨意并未消散,之前的“合作”只是权宜之计。
沈炼站起身,走到赵铁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救了我一次。我欠你一条命。但王犇的死,与我无关。乱世之中,各为其主,生死有命。”
赵铁鹰死死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破风箱一样的声音,最终只是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这短暂的交流,让刚刚缓和一点的气氛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再次上路后,赵铁鹰虽然虚弱,但不再完全昏睡,偶尔会要求喝点水,或者自己勉强走几步。他依旧沉默,但那双眼睛里的死寂,似乎被一种更复杂、更压抑的东西取代了。
下午,我们穿过一片枯木林时,前方探路的夜枭卫突然发回急促的鸟鸣示警!
所有人瞬间隐蔽到树木和乱石之后。沈炼和阿七迅速潜行到前方。
我屏住呼吸,心脏怦怦直跳。又来了吗?北莽的追兵?
没过多久,沈炼和阿七脸色难看地回来了。
“是官兵。”沈炼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大概两百人,押送着几十辆大车,看方向……是往北边去的。”
官兵?往北?北边现在除了溃兵就是北莽人,他们去干什么?
“是督粮队?”韩墨猜测,“还是……撤退?”
“不像督粮队。”阿七阴冷地补充,“车辙印很浅,不像是满载粮食。而且,队伍里有女眷的哭声。”
女眷?哭声?一个不祥的预感浮上我心头。
我们小心翼翼地绕到侧面一处高坡,借枯木掩护向下望去。
只见官道上,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在缓慢行进。确实是官兵打扮,但盔甲歪斜,旗帜耷拉着,毫无生气。队伍中间是几十辆罩着毡布的马车,隐约能看到里面蜷缩的人影,确实有压抑的哭泣声传来。队伍两旁押送的官兵,不时用枪杆捅刺马车,呵斥着里面的人安静。
而在队伍的最前方,几名骑着马的将领模样的人,正陪着几个穿着与中原服饰迥异、皮袍貂帽的人谈笑风生!那几个异族人身形彪悍,腰间佩着弯刀,神态倨傲。
“是北莽人!”侯青失声低呼。
官兵和北莽人混在一起?还押送着装有女眷的车辆?
“他们在干什么?”石柱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韩墨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还能干什么?求和!纳贡!用我大夏的女子、金银,去换取北莽暂时的退兵,或者……换取他们自己的荣华富贵!无耻!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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