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观星台上寒风呼啸,吹得李昭的道袍下摆呼呼作响。
他身后的赵锽,这位寿州之主,正用一种审视与怀疑交织的目光,死死盯着夜空中那颗奇异的红色光芒。
火星,古称荧惑,此刻正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轨迹缓缓“后退”,在深邃的星空中留下诡异的印记。
“荧惑逆行,是大凶之兆。”李昭的声音清冷,仿佛不带一丝人间烟火,却又字字清晰地敲在赵锽的心上,“此星代表兵戈、灾祸。如今它在寿州分野之内逆行,预示着不出三月,必有战火焚城之灾。这是天道示警,非人力所能抗拒。”
赵锽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戎马半生,相信的是手中的刀,相信的是麾下的兵,对这些虚无缥缈的星象之说,本能地嗤之以鼻。
可偏偏,眼前这个自称“通天道人”的青年,不久前才凭着一句“月黑风高,利于奇袭”,让他以少数兵力大破敌军,解了燃眉之急。
那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至今仍让军中将士津津乐道。
“道长之意,是要本帅如何应对?”赵锽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加固城墙,深挖壕沟,广积粮草,以备死守。”李昭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地迎上赵锽鹰隼般的锐利视线,“天机已泄,但天道也存有一线生机。唯有提前准备,方能在绝境中求生存。此事刻不容缓,请州主定夺。”
他的话语没有丝毫谄媚或恐吓,只是一种近乎冷酷的陈述。
赵锽沉默了。
他可以不信天,但他不能拿满城军民的性命去赌。
那场夜袭的胜利,像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牵引着他的判断。
最终,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好,本帅信你一次。明日早朝,便商议此事。”
次日,州府大堂之内,气氛却不像赵锽预想的那般顺利。
当他将李昭的警示与连夜做出的修城决定公之于众时,立刻激起了强烈的反弹。
为首的,正是掌管府库的老臣张崇。
他颤巍巍地出列,一脸痛心疾首:“州主三思!如今正值春耕,抽调民夫修城,必定会耽误农时。而且府库拮据,如此浩大的工程,耗费钱粮无数,百姓本已困苦,如何再承受此等重负?更何况,朱温主力尚在北方,何来战火焚城之说?这必定是妖道蛊惑人心,劳民伤财之举!”
张崇在寿州德高望重,他一开口,立刻有不少本地士绅出身的官员附和。
“张大人所言极是,并无确切敌情,何必自乱阵脚?”
“我寿州城墙本就坚固,何须多此一举?”
“那李昭不过是一江湖术士,州主切莫被其蒙蔽!”
一时间,大堂内嗡嗡作响,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赵锽脸色铁青,正要发作,一直静立在角落的李昭却缓步走了出来。
他环视一周,目光在那些义愤填膺的脸上逐一扫过,最后落在张崇身上,语调平淡地反问了一句:
“敢问诸位大人,若天灾人祸突然降临,敌军兵临城下,而城墙不坚固,粮草不充足,诸位……能凭口舌抵挡敌军几日?”
一句话,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整个大堂瞬间鸦雀无声。
那些慷慨陈词的官员们,脸色由红转白,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们可以指责李昭妖言惑众,可以哭诉百姓疾苦,却无法回答这个最根本、最致命的问题。
是啊,万一……万一那该死的预言成真了呢?
他们谁能负责?
见众人语塞,李昭不待他们反应,立刻转向赵锽,躬身道:“州主,修城并非为了一人,而是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民心可用,并非不可为。属下有一计,或许可以解决此困局。”
赵锽眼中精光一闪:“讲。”
“以州主之名,颁布《告寿州父老书》。”李昭的声音在大堂内清晰回响,“其一,明确说明修城是为了抵御朱温南侵,保境安民,这是大义所在。其二,凡参与修筑者,无论本地居民还是外来流民,每日皆可按人头领取口粮。其三,工程完结之后,所有参与的无地流民,可优先分得城外官田耕种,使其安家落户。如此,既解决了劳力之忧,又收服了流民之心,一举两得。”
此言一出,连张崇都愣住了。
他反对修城,核心论点是“劳民伤财”,怕激起民变。
可李昭这一招,直接将“劳役”变成了“生计”,把“负担”变成了“希望”。
对于那些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流民来说,这哪里是苦差,分明是天大的恩惠!
果然,《告寿州父老书》张贴出去的当天,整个寿州城都沸腾了。
城南的流民营地里,一位在流民中颇有威望的沈大娘,捧着那份告示,浑浊的老泪纵横而下。
她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乡亲,在告示前重重磕了几个头,嘶哑着嗓子喊道:“州主仁德!道长慈悲!我们有活路了!有饭吃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沈大娘就带着数百名青壮,自带破碗,扛着简陋的工具,浩浩荡荡地涌向了西城墙的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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