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州城仿佛一口被架在烈火上的沸油锅,炙热、喧嚣,随时可能溅出滚烫的油星,将一切焚烧殆尽。
随着修城工程的浩大开启,四面八方的流民如百川归海般涌入,这座边陲小城从未如此拥挤。
人潮带来了生机,也带来了更为致命的危机——粮食。
短短三日,城中米价疯涨三倍。
昨日还能换一斗米的铜钱,今日连半斗都买不到。
粮铺门口,人头攒动,绝望的哭喊与愤怒的咒骂交织在一起,像一根根看不见的绞索,勒紧了每个人的脖颈。
“没粮了!今日的米都卖完了!”粮铺的伙计有气无力地喊着,身后的门板被飞快地闩上,隔绝了门外无数双通红的眼睛。
人群中,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当场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她的孩子已经两天没吃过一顿饱饭,小脸蜡黄,气息微弱。
混乱中,窃窃私语如毒蛇般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都是那个叫李昭的,搞什么新政,引来这么多张嘴,把咱们的活路都断了!”
“可不是嘛!什么天命之人,我看是妖言惑众的灾星!他一来,咱们连饭都吃不上了!”
这些话语精准地戳中了人们心底最深的恐惧,怨气如乌云般迅速聚集,尽数压向了节度使府,压向了那个被赵锽奉为上宾的年轻人——李昭。
城南一处隐蔽的宅院内,身着锦袍的张崇正悠闲地品着茶,听着心腹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他曾是寿州军的都指挥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直到李昭的出现,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将军,火候差不多了。”心腹低声道,“城里的流民已经开始鼓噪,本地百姓也是怨声载道,矛头都指向了李昭。只要咱们再添一把火,不等姓赵的反应过来,民愤就能把那小子烧成灰!”
张崇放下茶杯,眼神阴鸷:“还不够。我要的不是民愤,是绝望。传我的话,让那几家粮商再把价格往上抬一抬,就说……官府要征用所有粮食充作军粮。我要让那些流民知道,不把我张崇请回来,他们就只有饿死一条路!”
他要让赵锽明白,治理寿州,靠一个装神弄鬼的毛头小子是行不通的。
这寿州的天,还得他张崇说了算。
节度使府内,气氛凝重如铁。
赵锽焦躁地来回踱步,额上满是汗水。
粮价飞涨,民心浮动,这局势比当初面对敌军压境时还要棘手。
“先生,这……这可如何是好?”他望向端坐堂下的李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昭神色平静,仿佛窗外的喧嚣与他无关。
他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坚定:“节度使大人,堵不如疏。粮价之乱,根源在于人心之乱。张崇之流,正是想借此乱局,逼大人您放弃新政,向他们低头。”
“那我们该怎么办?强行抑价?还是开仓放粮?”赵锽急切地问。
李昭缓缓摇头:“强行抑价,商贾只会将粮食藏得更深,市面上将无米可售,乱象更甚。至于官仓,那是我们最后的屏障,轻易动用不得。属下有一计,或可解此燃眉之急。”
“先生请讲!”
“设‘义仓’,行‘以工代赈’。”李昭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我们不直接放粮,而是将粮食作为酬劳。所有参与修筑城墙的流民,按日核算工分,凭工分到义仓领取定量米粮。如此一来,流民有饭吃,有活干,便不会再生事端。城墙工程得以继续,而那些囤积居奇的商贾,见无利可图,自然会抛售粮食,粮价不攻自破。”
赵锽眼睛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
“那义仓的粮食从何而来?”
“向城中富户‘征集’。”李昭的语气加重了“征集”二字,“此非强取,而是晓以利害。告诉他们,城若破,家何在?如今拿出部分余粮支持大局,既是保全自身家产,也是为子孙积福。凡捐粮者,官府皆立碑刻名,以彰其义举。”
计策一定,立刻雷厉风行地执行。
李昭首先找到了流民中最有威望的沈大娘。
这位在逃难路上救助过不少人的妇人,听完李昭的计划,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她二话不说,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定会组织好流民,绝不给官府添乱。
告示张贴出去的当天,沈大娘便带着第一批响应的富户捐出的粮食,在城墙工地旁设立了第一个义仓。
她亲自坐镇,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媳妇,拿着官府发的名册和量具,一丝不苟地给上工的流民发放口粮。
“大家排好队,一个个来!只要干了活的,就都有饭吃!”沈大娘的嗓门洪亮而有力,像一剂定心丸,瞬间安抚了躁动的人群。
拿到粮食的流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不是嗟来之食,而是用自己的汗水换来的,吃得心安理得。
一传十,十传百,原本在街头彷徨鼓噪的流民纷纷涌向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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