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浸了水的棉絮,裹着崖壁下的洞穴。星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坠在黑夜里的星子,带着未被尘世沾染的好奇,还有一丝怯生生的试探,牢牢落在林岩脸上。
“星。”
少女又念了一遍,指尖坚定地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脆得像刚摘的野果,带着原始语言特有的短促韵律,在兽吼隐约的洞穴里,又轻又亮,却透着股撞破隔阂的韧劲儿。
林岩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绝望冻住的心湖,被这两个字敲开了道细缝,漏进点暖意。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是陌生世界递来的第一枝橄榄枝。拒绝,就是把自己彻底推回孤独的绝境;接住,前路虽未知,却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没有时间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努力让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甚至扯出一点极淡的笑。学着星的样子,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自己的胸口,用尽量清晰、缓慢的语速,吐出自己的名字:
“林……岩。”
他特意把两个字拆开来,怕这陌生的音节太拗口,惊走了眼前的善意。
“林……岩?”星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火把燎了一下,连带着脸颊都添了点光彩。她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么快的回应,小眉头轻轻皱着,嘴唇抿了又抿,无声地模仿着,舌尖笨拙地卷动,把音节咬得有些含糊,却格外认真。
林岩用力点头,又指了指自己,加重语气:“林岩。”
“林岩。”这次的发音顺了些,星的脸上绽开个小小的笑,像藏在叶缝里的光,冲散了脸上的泥污和疲惫,鲜活得让人挪不开眼。她似乎来了兴致,指着脚边一块圆石,脆生生地念:“Kada(石头)。”又转向岩壁上的火把,声音抬高一点:“Nor(火)。”最后目光落在林岩撕烂的救援服上,手指犹豫地碰了碰布料边缘,然后做了个裹住身体的动作,试探着说:“Tuka(皮?覆盖物?)。”
林岩心里一热。他懂了,她在教他说话,用最原始也最直接的方式,帮他破译这个世界的密码。他立刻收敛起所有杂念,像个饿极了的孩子,贪婪地盯着星的手指,跟着念:“Kada。”“Nor。”“Tuka。”每一个音节都咬得格外用力,生怕漏了半点。
这场奇特的语言课,在洞穴的角落悄悄铺开。星像个耐心的小老师,手指从地上的泥土(“Hasa”)移到自己的头发(“Sena”),再到手里攥着的野果(“Maku”),一遍遍地重复着部落的词语,声音软乎乎的,却带着股认真劲儿。
林岩听得格外专注,指尖在膝盖上悄悄比划着,把音节和实物一一对应。他发现这门语言很简单,没有复杂的修饰,全是围绕生存的核心词汇——食物、工具、身体部位、自然景象,像一串串结在藤蔓上的果子,直白又实在,刚好契合这个以活下去为首要目标的原始世界。
可这片刻的宁静,早被洞穴里的人看在了眼里。
崖壁深处,老巫医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浑浊的目光穿过跳动的火光,落在角落的两人身上。火光在她满脸的皱纹里晃,看不清表情,只有眼神沉得像深潭,像在掂量这突如其来的交流,藏着多少变数。她没动,也没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像尊沉默的石像,把一切都收进眼里。
另一边,围坐在火塘旁的磐也停了手里的活。他正打磨着一块石斧,粗糙的石片在手里转着,此刻却停在半空。他的目光扫过角落,看着林岩笨拙地模仿发音,看着星耐心指点的样子,喉结动了动,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在他眼里,语言是部落人的纽带,教给一个来路不明、连走路都费劲的外人,纯属浪费力气。这世界的规矩从来简单:有力量,才有价值,花时间教没用的“怪东西”说话,还不如多磨快一把石斧。他转过头,手里的石片狠狠蹭过石块,“嚓”的一声,火星溅出来,像是在发泄心里的不满。
林岩能感觉到那两道沉甸甸的目光,一道来自深处的审视,一道来自近处的轻视。可他不敢分心,甚至不敢抬头——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机会,只有尽快学会说话,才能摆脱“怪物”的标签,真正在部落里站稳脚跟。他攥紧了拳头,把所有注意力都钉在星的手指上,跟着她的声音,一遍遍地念着那些陌生的词语。
指物认词的时间慢慢过去,林岩心里渐渐生出个念头:光被动学习不够,他得主动做点什么,让部落看到他的价值,不能一直当个只会模仿的“累赘”。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咕噜”声打破了安静。星的脸瞬间红了,慌忙低下头,小手下意识地按住肚子,眼神里透着点窘迫。林岩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沉——今天部落的收获显然不多,连半大的孩子都没吃饱。
他忽然想起白天跟着队伍回来时,在崖壁附近看到过一片熟悉的藤蔓——那是野生山药的藤!在他原来的世界里,这是饥荒时能救命的食物,可这些原始人似乎没认出它,任由藤蔓在地上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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