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坐?”蜂须贺仰头看他,嘴角勾着浅笑,“怕我吃了你?还是怕……想起茶室里那盏茶?”
她起身时,襦袢的下摆扫过炭盆边缘,带起一阵细碎的布料摩擦声。虎千代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却被她伸手拽住手腕——她的指尖很凉,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劲,把他拉得离自己极近。
然而虎千代没注意的是,蜂须贺拽住他手腕的瞬间,指尖突然顿了顿——虎千代袖口沾着晨练的马汗,混着刚刚陪足轻们吃肉时溅上的油腥,虽然虎千代努力去洗了。但是那股她从小就厌恶的“秽多味”,顺着风钻进鼻腔。她下意识想松手,胃里甚至泛起一阵翻腾,得用另一只手悄悄攥住衣角,指甲掐进掌心才压下去。
可下一瞬,另一个更尖锐的念头劈进来:这是她自己挑的人、自己定的局。
于是她把那阵恶心硬生生咽回去,反而把指尖又往他腕骨内侧滑了半寸——像在确认“这是我能握得住的刀柄”。
炭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映得她眼底浮起一点近乎顽皮的亮,心说:“原来我也可以选一次。”
“别愣着。”她故意抬高语气,掩饰喉间的发紧——当年她骂吉良晴的屋子是“厕所”,不是随口刻薄,是真的闻不得这股肉腥;可现在,虎千代的百人队就扎在西丸外,那些“饿鬼”眼里的凶光,比这肉味更让她发怵。
于是她微不可查的收起撇嘴的冲动,只是把注意力集中虎千代英俊的面容上,而后就把他的手拉到怀里。随后索性把眼睛一闭,直接掀翻了眼前的男人,再压上去,吻他的时候,居然不像昨日共用一个茶盏时那样很想漱口了。
巷口的女房又抬眼望了望屋顶。那两缕炊烟已缠得更紧,渐渐拧成一股,慢悠悠地往天上飘,像再也分不开似的。屋内的炭盆声似乎小了些,隐约传来布料蹭过榻榻米的窸窣声,还有极轻的、压抑的呼吸声,混着伽罗香,从窗缝里漏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声音才歇了。女房看见蜂须贺从后门走出来,手里攥着一方染了黄白色污浊的绢帕,正低头整理被揉乱的发髻。她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路过巷口时,还扶了扶门框,指尖微微发颤——那是腿软才有的模样。
蜂须贺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她感觉发髻松了一缕垂落耳侧,她咬下唇单手去绾,指尖颤得穿两次才勾进簪环。那是方才起身时襦袢腰带歪斜半寸,后腰料子皱着一小片湿痕。
“夫人……”女房上前想扶,却被她摆手拦住。
蜂须贺抬头,望向练兵场的方向,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潮红,语气却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回去吧,别让人看出破绽。”
女房应了声,转身往屋走。路过屋顶下方时,她又看了眼烟囱——那股缠在一起的炊烟,已渐渐散了,却还是飘向同一个方向,像刚才屋里发生的事,虽没留下痕迹,却早把两人的气息揉在了一处。
而屋内,虎千代依旧躺在那里,领口的衣料皱着,沾了点伽罗香。他低头看着榻榻米上的湿痕,突然想起蜂须贺刚才在他耳边说的话:“粮秣的事,我帮你解决。但下次……别让我等太久。”
虎千代侧躺阴影中,锁骨处红了一小片,像被蜂须贺指甲刮过留下的痧。当他在起身离开时,摸到腰间佩囊里那张收硝石的“雁皮纸”已被体温焐得微潮,纸角还沾了一点伽罗香油。
他目光呆滞的看着纸门,幽幽叹道:“看来老匹夫…果然只是把庶子当看门狗啊。临行前给了我母亲留了白条,又授了蜂须贺权柄……看来那老匹夫为了搞制衡,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陆沉(虎千代)摸了摸锁骨的红痧,指尖还沾着伽罗香——这味道比正则的酒气更让他恶心。他想起母亲昨晚给他缝护心镜时,指尖的薄茧蹭过他的肩,说“别跟蜂须贺走太近”;可现在,他却用这种方式换粮秣,和正则当年压着母亲的样子,又有什么区别?
“看门狗吗……”他又低骂了一句,不是抱怨粮秣来得容易,是觉得自己像条被人用骨头拴住的狗——骨头是粮秣,绳子是蜂须贺的纠缠,而扔骨头的人,始终是正则。而蜂须贺不过是和他不一样的宠物狗罢了。
他知道自己的那味道肯定能让蜂须贺想起町口被铁链拴着的屠户——秽多之子,连血都是贱的。没办法这就是自奈良时代至今的习俗。可刚才她居然敢吻自己,倒是让虎千代没想到。
她答应不给自己母亲捣乱了,毕竟虎千代明白他的兵住在内城。真要是断了粮,一百肉食乱兵到处纵火。他的前途就完了,而始作俑者蜂须贺也必然是个乱兵分尸的结局。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落在窗纸上,像极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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