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呼吸声都放得极轻,只有加藤 清正站在角落,见虎千代进来,眼神先扫过他的衣饰(确认无僭越),又飞快瞥向福岛正则——正则站在殿中,双手按在膝上,指节泛白,连平日里微翘的嘴角都绷得平直。
“不必拘谨,你父正则如同我子侄一般。来,靠近些。” 北政所的声音打破沉寂,没有刻意抬高,却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松弛,眼角细纹在火光里柔了些。
虎千代依言膝行,木屐在榻榻米上蹭出极轻的声响,最终停在离正则三步远的地方——离上首的北政所、茶茶和秀赖,仍隔着两丈距离。他垂着头,额发遮住眉眼,只露出紧抿的唇:“臣福岛虎千代,参见北政所样、淀殿样、殿下。” 声音不高,却稳得没半点颤。
福岛正则立刻跟着躬身顿首,脊梁弯得几乎贴地:“不胜惶恐。犬子粗鄙,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诸位殿下海涵。” 他说话时,虎千代能听见父亲腰带摩擦的轻响——那是紧张时才有的小动作,就像小时候正则要见太阁,总在殿外反复扯腰带。
北政所淡淡一笑,指尖在膝上的手炉盖儿上划了圈:“市松(正则的小字),孩子大了,名没有通字太单薄了些。若是嫡子,你家的‘正’字,倒也衬他。” 这话听着是闲聊,却像根细针——既点出虎千代“庶子”的身份,又试探福岛家是否愿给这孩子主脉通字。
福岛正则悄悄擦了把汗,心说:“真要是让这庶子承了‘正’字,必致家宅不宁。淀殿若提此话,我尚可以‘家督之责’推脱;可北政所待我辈等如亲子,这可如何是好!”
茶茶似乎听到了福岛正则的心声一般,始终没说话,只抬眼扫了虎千代一眼,那目光没什么温度,像在看一件需掂量的器物,随即又垂下眼,继续捻着衣带。
就在这时,秀赖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却努力模仿着成人的沉稳:“我看你器宇不凡,赐你‘赖’字做讳名,今后我准你自称,福岛赖陆。” 他说完,下意识看了茶茶一眼,见母亲没反对,才又坐直了些,小脸上露出一丝被认可的得意。
加藤 清正的眼神瞬间动了——他先看向虎千代(观察他的反应),又看向北政所(确认这是丰臣家的意思),最后落在福岛正则身上——正则的肩膀明显抖了一下,按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几乎要嵌进榻榻米里。
“主公所言极是....” 正则的声音先低了半分,又强行提稳,转身面对虎千代时,官腔里裹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连平日里洪亮的嗓门都压得发紧,“虎千代!今日蒙殿下(说到‘殿下’二字,刻意加重,像怕旁人听不清)亲赐讳字‘赖’,赐名‘赖陆’!此乃旷世殊恩!尔当铭记肺腑,竭忠尽智,以报殿下厚望,终生不负!”
茶茶这才抬眼,目光落在虎千代空空的双手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丝追问:“按道理说,宗家通字,本不轻授外姓。今日殿下赐‘赖’,乃破格殊恩。可算你半个入幕之宾——只是,你既受此恩,倒要说说,打算如何‘不负’?”
虎千代突然听闻此言,更嗅到熟悉的伽罗香,恍惚之间竟以为是要和“同生共死”的蜂须贺在问他,“可愿共死”?猛地抬头,额角的发扫过眼睑,他悄悄看去那味道竟然来自淀殿(茶茶),更是第一次看清秀赖那个稚子的模样,随即又飞快低下头,额头贴在榻榻米上。
虎千代勉强振作精神,膝行半步,左手从怀中佩囊摸出那柄短刀——刀鞘是普通的黑漆,刀柄缠着磨旧的棉绳,正与左腰胁差的形制无二,都是母亲给他准备的——于是他双手捧刀过头顶,额角仍贴着榻榻米,声音沉得发稳:
“臣出身庶家,无金银珠宝可献。此刀乃母亲所赠,日常练枪时防身用,虽非名刃,却是臣最贴身之物。” 他顿了顿,指尖攥紧刀柄的棉绳,余光瞥见正则按在膝上的手松了些,才继续道:“今日蒙殿下赐‘赖’字,臣愿以此刀立誓:今后刀在人在,凡丰臣家有召,臣必冲锋在前,绝无半分退缩!”
他说话时,感受到怀中的御教书——家康的朱印与秀赖的赐名,像两块石头压在心头,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沉。毕竟他本是腰投靠未来的东军保命的。可他顶着这个名字进了东军.....又如何自处呢?
茶茶的指尖仍捻着衣带,眼神却冷了些:“刀在人在?乱世之中,‘冲锋在前’的话谁都会说——若有一日,需你以命换丰臣安稳,你也敢?”
肥后守清正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往常那样掏出短刀回礼即可,少不得立下誓言。念在与其父亲如兄弟,真要是让这庶子拔刀说不得就要犯下大罪,于是轻声提醒道:“刀在御前,须先卸鞘。”
看在座众人都不反对,于是起身帮虎千代的短刀卸了鞘,将刀鞘先转交内侍呈送了上去。更挡在虎千代通往主座的必经之路上,充做主家的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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