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礼佛既毕,知客僧便将众人引至后方的一间宽敞雅致的茶室。茶室面向一处枯山水庭园,景致幽静,与寺外肃杀之气形成反差。
主持早已在此等候。他是一位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僧人,面容清癯,眼神平静中透着洞察世事的淡然。他身披墨色袈裟,法号“了悟”,正是蜂须贺雪绪那位娘家旁支出家为僧的亲戚。
“森居士,多年不见,风采依旧。”了悟住持声音平和,向森老爷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其余众人,亦点头致意,“诸位远来是客,敝寺简陋,唯有清茶一盏,聊表心意。”
侍女奉上茶点。茶室内的气氛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
三河口音的随从率先沉不住气,他抿了一口茶,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刻意对着森老爷方向说道:“森船主,不是小人多嘴。您老人家掌控濑户内海航道,乃是维护海防、护卫畿内安宁的‘警固众’栋梁。如今却将那些紧要物资,大量供给堺港的某些商家,这岂不是……岂不是让某些心怀叵测之人,徒增实力,恐生事端?内府……哦不,上方诸位大人若是知晓,怕是不美。”
三河口音的随从率先沉不住气...他不敢直接指责,只能拐弯抹角,将德川家康的忧虑包装成“上方”的担忧。而那句“某些商家”,更是双标得可笑。
虎千代心底一片雪亮,却笑不出来。此刻的德川内府,像极了那位蛰伏于曹魏朝堂的司马仲达,早已是操控着丰臣家这具庞大傀儡的真正持线人。或许,正是历史上那场即将到来的、立场分明的“关原合战”,才能撕破了那层温情的面纱。
没有石田三成拼死一搏,将这暗斗变为明争,丰臣这棵大树,恐怕只会在这无声的侵蚀中腐朽得更加彻底,大阪的冬夏之阵,更是想也别想——因为已经从内部吃空了。
森老爷端着茶碗,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
“哼,此言差矣!”中国地方口音的毛利家武士立刻出声反驳,声音洪亮,“森船主纵横四海,贸易往来自有其道理。濑户内海安宁,商路畅通,对近畿、对西国都是大利!某些人自己陆路关卡设得太多,阻了商道,反倒怪起海路通畅来了?真是笑话!”
他话语中维护森老爷,更是暗挺其供给“未来西军”物资的行为。
肥后口音的小西家代表也阴恻恻地帮腔:“正是!森船主的生意,还轮不到某些人来指手画脚。倒是有些人,手伸得太长,连海上都想管,也不怕风浪大了掰断你的爪子!”
三河人脸色涨红,刚要反驳,了悟住持轻轻将茶碗放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茶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毛利家的武士趁机看向森老爷,语气变得缓和,但每个字都透着精心计算的诱惑:
“森船主,您是明白人。阿波的蜂须贺家,如今就像风中芦苇——根子扎在丰臣的旧土里,身子却已倒向德川的内府。十八万石的领地,看似稳固,实则一旦天下大势倾覆,首当其冲的,便是这等摇摆不定之辈。”
他稍稍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清晰: “我家主公有言:‘海若不平,地亦不宁。今日之濑户内海,名义属大阪,实则姓森。’”
“若船主愿助西国定鼎此局,事成之后,我家主公将以南海探题之名,奏请朝廷,为您请封‘淡路守’乃至‘南海探题’之职,将您对整个濑户内海的支配权,堂堂正正地写入朱印状。”
“届时,阿波南部沿海五万石之地,便是您这份霸权的陆上基石与家名安堵之证。蜂须贺家?让他们守着山地去吧。海之主,理当拥有俯瞰海疆的领地。”
“此事无关赏赐,只为正名。让天下皆知,这片海姓森,乃是天命所归。具体仪轨,待关原一阵尘埃落定,你我可于广岛城下,对着海图细细划定。”
肥后口音的小西家代表立刻跟进,语气热切: “小西摄津守大人亦常感慨,西国诸雄,唯森船主有吞吐海域之魄力。若得您助力,莫说五万七千石,将来九州与堺港的航路,也少不得要倚重森家的船帆。摄津守大人愿以堺港‘日比屋’三成的干股为凭,预祝你我合作畅达。”
虎千代听懂了,这是觉得蜂须贺雪绪的娘家通德川,只要森老爷肯卖力,五万七千石的海疆和港町都是小事,南海探题濑户内海霸主合法化能公开收保护费才是大头。
可森老爷依旧沉默着,只是捻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虎千代猜这一下砸到老头心坎里了。
就在各方开出时,茶室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名小沙弥在门外怯生生地禀报:“住持师父,桃配山城代、织田中务大辅(秀信)家老,青山修理亮大人,听闻有贵客莅临宝刹,特命人送来时鲜瓜果,以表敬意。”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得体武士礼服、腰佩短刀的中年男子已出现在茶室门口,他面容精干,眼神锐利,先是恭敬地向了悟住持行了礼,然后目光扫过室内众人,尤其是在森老爷和那几个口音各异的随从身上停留了片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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