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陆様辛苦。”堀尾忠氏递上温酒时,目光飞快扫过虎千代马腹残留的深蓝衣角纤维——那是方才大手町武士钻马腹时蹭的,与身旁松井的直垂颜色分毫不差。他没敢多提,只侧身引松井上前:“这位是鄙藩家老松井,昨夜我派他嘱咐‘关东八州’那边留下的旧人安分些,毕竟这里又曾经是内府的旧领。所以见谅。”
虎千代自然没问“关东八州留下的旧人”具体是谁。只通过前世玩的战国游戏,就知道这个扼阻家康大军上洛的堡垒,早已经被渗透成了东军窝。甚至有些游戏为了省事,直接这里标记成了从属势力。
北政所掀帘时,目光已掠过城郭暗处:那些躲在屋檐下的家臣,腰间佩刀的鞘尾,隐约刻着极小的「三叶葵」,她轻声对堀尾道:“忠氏,你既奉丰臣大义,便该知「德川旧领」这词,早随太阁殿下的转封令作古了——你的「三阶笠」才是这里的主人。”
这话像块冰,砸得堀尾脊背发僵。他慌忙躬身:“臣省得。”却没敢提,那些家臣昨夜还在偷偷给德川驿站递信——天正十八年(1590年)将德川转封关东时,虽把滨松划入丰臣直辖,可德川氏经营此地二十余年,其家臣又多与本地豪族联姻,更别说有些……”
北政所自然也懂,却只淡淡补了句:“军议午后开,让各家大名都来——赖陆,你去通知吉田侍从(池田辉政),他那边路远,且马上就是雨季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虎千代自然明白,这不是说军议不重要。而是北政所一路上的消息,传到伏见城的内府手里也许会晚些,可池田辉政作为三河国吉田城的城主,要是不知道才是见了鬼。
这分明就是北政所,要把池田辉政晾一晾。于是便便躬身应下:“属下遵命。”转身时,余光瞥见堀尾正引着个穿深褐直垂的武士上前,那武士腰间挂着“丸に三阶笠”的小型家纹,面容沉肃,一看便知是常年随侍的谱代老臣。
果不其然,堀尾对北政所躬身道:“殿下,臣已让谱代家臣林半兵卫带五十私兵守御殿,白日里臣的亲族会轮班侍立,夜里让林半兵卫盯着后巷——绝不让闲杂人等惊扰殿下。”他说这话时,指尖无意识蹭着阵羽织的纹章,目光却悄悄扫过城郭西侧——那里是德川旧人聚居的大手町,林半兵卫的私兵,实则还藏着“防旧人递信”的心思。
北政所淡淡“嗯”了声,目光落在林半兵卫身上:“林大人是堀尾家的老人了?”
林半兵卫忙躬身:“回殿下,小的从老主公时便侍奉堀尾家,已二十余年。”
“既如此,便劳烦你了。”北政所没再多问,转身往御殿走。
虎千代站在原地,心里早把关节捋顺了——林半兵卫说的“老主公”,他哪用像柳生新左卫门那样背维基百科?去年在福岛家后院,就听正则跟家老们喝酒时提“堀尾吉晴那老东西,靠着三中老的身份,还敢装蒜”。至于堀尾忠氏?正则总骂“老子英雄,儿软蛋,毛都没长齐,还学别人独领一藩?滨松那地界早晚被人吞了”。
他虽是庶出,但在福岛家待了十几年,见多了“新接家督的小辈有多难”:手里没实权,家臣要么看老主公面子敷衍,要么跟本地势力勾连。
再说忠氏,他爹吉晴虽曾是丰臣重臣,可现在退隐了,滨松四周不是德川旧领就是虎视眈眈的大名,原本人家选东军,就是“保家名”的本分。
可北政所这次打破历史的巡游,又把他忠氏这个“根正苗红”的“重臣二代”逼到了不得不忠君的尴尬处境。他自己不就是天天告诉自己的母亲‘德川家将来肯定夺取天下’,弄得母亲都做了家康枕边人了,结果他自己却在这儿保护北政所吗?
虎千代越想越觉得憋闷——自己护着北政所,母亲晴却在德川那边周旋,两边拉扯的滋味,比当年被福岛家老们刁难还难受。更别提眼前这位北政所,半百年纪了,还总爱装出几分娇羞模样,身上的襦袢裹得严严实实,连个手腕都不肯露,活像怕人碰着的粽子。
他可不是没见过有身份的女眷——母亲晴当年是正则的宠妾,他还没出生手里就有「御内书」,管着福岛家部分内宅事务,算半个奉公人,虽不及雪绪那个主母,可哪用得着裹得这么拘谨?晴处理家事时,挽着袖口对账、跟家老们谈采买,大方利落得很,连正则都说“晴比某些家臣还懂分寸”。反观北政所,不过是露了半寸膝盖,就跟天塌了似的,又是整衣襟又是冷着脸,现在更是裹得密不透风,偏还时不时端出点娇态,看得他心里发腻。
虽然他心里满脑子就是快点了事,快点回家。但他才是家督派来的护卫,总要交接完毕才能去送信。
此时御殿外已挂起五七桐纹的幔帐,廊下的侍女捧着赤漆食器,倒真有几分丰臣御所的规制,只是檐角暗处,林半兵卫的私兵正悄悄往大手町方向瞥,那眼神里的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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