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陆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瑟瑟发抖的背影。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良久,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方才……你在梦里,喊了谁的名字?”
阿福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她……她喊了什么?是“殿下”?还是……“千熊丸”?!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嗯?” 赖陆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催促。
阿福知道,隐瞒已经毫无意义。梦呓已被听见,任何辩解都只会显得更加可笑和可悲。她绝望地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涌出,浸湿了身下的榻榻米。她知道,恩情或许真的要到头了。
她颤抖着,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回……回殿下……妾身……妾身梦中……呼唤的是……是妾身的孽子……千、千熊丸……”
说完,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下去,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是驱逐?还是……更可怕的惩罚?
赖陆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消化这个名字。然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冰冷的探究:“千熊丸?你从未提过。他如今何在?多大年纪?”
“他……他今年……虚岁九了……” 阿福泣不成声,“妾身无能,未能护他周全……他如今……走丢了,生死未卜……” 想到儿子,她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九岁……” 赖陆重复了一遍,语气莫名。他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暖意,“所以,当日我母亲赴死之时,你手握武器,却未能以死相阻……便是因为,想着要保全你这个九岁的儿子?”
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剖开了阿福心中最深的伤口和最不堪的隐秘!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痛苦:“殿下!妾身……妾身……”
她想辩解,想说当时情况复杂,想说夫人已有死志,想说她并非全然因私……但在赖陆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下,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她只能再次深深伏下,哽咽道:“妾身……万死难辞其咎!”
出乎意料地,赖陆并没有暴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更远的东西。半晌,他竟用一种近乎冷静的、分析般的语气说道:“起来吧。”
阿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抬头看他。
赖陆的目光扫过她泪痕斑驳的脸,淡淡道:“家康把那把刀塞给你时,或许就已料到,你根本不敢用,也未必会用。”
他微微倾身,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寝衣的系带,眼神飘向虚空,像是在剖析一个与己无关的棋局:“他那人,最擅揣度人心。他把刀给你,与其说是让你护主,不如说是……给你一个‘尽力了’的交代,也给他自己一个‘仁至义尽’的台阶。若他真觉得我母亲非死不可,且局势危急到必须立刻动手……那把刀,就不会在你手里,而是在本多忠胜,或者井伊直政手里。”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聚焦在阿福脸上,带着一丝嘲弄:“若真是那样,当时屋里,就不会有活人了。他终究……只是选择了最‘划算’的方式,既安抚了部下,又全了他那点可笑的情面,还能把祸水引到我头上罢了。”
这番冰冷彻骨却又精准无比的分析,让阿福彻底呆住了。她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想过……难道自己的怯懦和私心,早已在那个男人的算计之中?
然而,理智的理解并不能立刻化解积压心底的负罪感。她依旧无法原谅自己,嘴唇翕动着,还想说什么:“可是夫人她……”
“唔!” 话未说完,赖陆突然伸出手,在她怀里肌肤柔软的顶端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带着点不耐烦,又有点说不清的亲昵,打断了她的话。阿福疼得闷哼一声,蹙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护住胸口,眼中泪光更盛,满是委屈和不解。
赖陆看着她这副样子,眼底那点冰冷的嘲讽似乎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近乎怅惘的神情。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飘忽,像是在陈述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事实: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也别再念叨了。” 他伸手,用指腹有些粗糙地抹去她脸颊的泪水,“赶紧收拾一下,换身得体的衣服。”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望向殿外微亮的天光,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命运弄人的唏嘘:
“今天……我娘要‘回来’了。”
“……待会儿见着了,你可别吓一跳。”
阿福的哭泣瞬间止住,眼睛猛地睁大到极致,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茫然,仿佛听不懂这句天方夜谭。
“……娘?” 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像一缕随时会断的游丝,整个人彻底僵在了原地。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般,被闻声进来的女房们搀扶起来,机械地坐到镜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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