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苏不动声色地接过纸包,指尖轻轻一捻,将些许粉末凑到鼻尖,闭目细嗅。
断情草……
父亲的笔记如流水般在脑海中划过:“断情草,本性平和,无毒。然其气特殊,外连使节常用于赠礼之中,以其特有气味防后宅妃嫔私通外人,若有染,气息交缠,三日不散。”
但笔记的最后,父亲用朱笔加了一句注解:“此草若遇‘玉髓香脂’,会催生微弱酸腐之气,其灰烬亦会呈现诡异的淡绿色。此反应,唯有觉醒香感者可察。”
沈流苏心中一声冷笑。
好一个安贵人,好一招借刀杀人!
这哪里是增强香气,分明是要给她扣上一顶“私通外敌”的弥天大罪!
一旦这香呈给淑妃,再由安贵人的人在陛下面前“点拨”几句,说这香里有外邦之物,她沈流苏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的脸上却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感激:“有劳公公替我谢过贵人美意。”
待小太监走后,沈流苏看着手中的断情草粉,
你想让我死,我便让这断魂的毒,成为送你上路的引子!
她将计就计,取了微乎其微的一点断情草粉,小心翼翼地混入了“呈淑妃”的那一炉香丸之中。
第二日,王公公亲自前来取香。
沈流苏故作恭敬地将三盒香丸奉上,并诚惶诚恐地说道:“公公,这香刚刚制好,奴婢担心火候不对,想当面试香一次,以免冲撞了淑妃娘娘。”
王公公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沈流苏取过“呈淑妃”那盒香丸中的一颗,放入薰炉中点燃。
青烟袅袅,一股清雅绝伦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王公公的脸上刚露出一丝赞许,沈流苏却突然“啊”地一声惊呼,脸色煞白,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怎么了?”王公公厉声问道。
“公公……您看这香灰……”沈流苏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指着薰炉底部,那本该是雪白色的香灰中,竟泛着一层若有似无的诡异淡绿色!
她像是被吓傻了,猛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不可能……这不可能!奴婢的香方绝不会出问题!莫非……莫非是有人往香里掺了什么违禁之物?!”
说着,她慌忙将另外两盒香丸打开,取出两颗分别点燃。
片刻之后,两炉香灰尽数化为纯白,洁白如雪。
三炉香灰,一绿两白,对比何其鲜明!
王公公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亲自上前,用银签拨弄那泛绿的香灰,又凑到鼻尖细细嗅了嗅,一股极其微弱的酸腐气钻入鼻腔。
他再笨也明白了,这炉呈给淑妃的香,真的被人动了手脚!
“这加了料的香,是哪来的?”王公公的声音冷得像冰。
沈流苏匍匐在地,瑟瑟发抖:“是……是昨夜安贵人派人送来的‘断情草粉’,说是能增强香气……”
“安氏!”王公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中杀机毕露。
当夜,淑妃寝宫内,燃起的正是那炉“纯白”的宁神香。
香气幽静深远,淑妃很快便沉沉睡去。
梦中,她竟又见到了缠绵病榻、弥留之际的先帝。
先帝握着她的手,气若游丝,眼中却满是焦急与警惕:“谨记……勿信李氏一门,朕观其家女儿,眉宇间有乱宫闱之相……其父在朝,狼子野心……咳咳……北境……粮道……”
“父皇!”
淑妃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重衣。
她大口喘着气,先帝临终前的叮嘱与梦境交织,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她的心上。
李氏?
李尚书之女,不正是安贵人吗?!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立刻下令:“来人!彻查此香来源!给本宫去搜安贵人寝殿,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雷霆之势下,安贵人宫中很快被翻了个底朝天。
在其日常梳妆的妆匣夹层中,竟真的找出了一封被烧掉大半的密信残页!
残页上,只有一个清晰的“李”字,和模糊可辨的“北境粮道”几个字。
那笔迹,与前朝重臣李尚书的笔迹,一模一样!
消息传出,满宫哗然!
区区后宫争宠,竟牵扯出与前朝勾结、动摇国本的惊天阴谋!
夜深人静,百草苑内。
沈流苏将那日剩下的断情草灰烬,与从冷宫悄悄带回的莲子羹残渣混合,置于特制的小炉中,以文火点燃。
她闭上双眼,摒弃一切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缕缓缓升起的、凡人无法察觉的诡秘香气之中。
香感催动到极致,无数细微的气流轨迹在她脑海中交织成一幅庞大的地图。
她“看”到了,那股属于断情草的特殊气流,越过层层宫墙,飘向宫外,最终与京城西郊一处不起眼的驿站中的熏炉方位,精准地吻合。
她缓缓睁开眼,眸光深邃如夜海。
“李尚书……你以为借安贵人之手,便能搅乱后宫,为你的谋逆大计铺路。”
她轻轻合上手中的香匣,发出一声清脆的合扣声,仿佛为这场大戏落下了帷幕。
“可你是否想过,真正的香,从来都不会说谎。”
窗外,月华如霜,将整个百草苑笼罩在一片清冷的光晕里。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株前几日刚移栽过来的忘忧草,在寂静的深夜里,悄然绽开了第一朵花。
那花瓣本该是纯净的淡黄色,此刻,边缘却诡异地泛起了一圈淡淡的青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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