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两名小太监已拖着一个形容枯槁、发髻散乱的老者走了进来。
那老者身穿囚服,却依旧昂着头,正是原御医院提点,吴明远。
他被按跪在地,却梗着脖子,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堂上那尊青铜方鼎,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哼,香狱司?好大的名头!”吴明远啐了一口,声音嘶哑而尖利,“老夫行医四十年,救人无数,经手的药方典籍堆起来比这殿堂还高!如今竟要被一个黄毛丫头,用这虚无缥缈的‘香’来定罪?滑天下之大稽!”
沈流苏端坐于案后,神色不起半点波澜,仿佛没听见他的叫嚣。
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
冯承恩会意,立刻命人呈上三只一模一样的紫砂小香炉,分左、中、右依次排开。
“第一炉,”沈流苏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回荡在空旷的大堂里,“是吴提点府上近半年来日日燃点的‘安神熏’。”
她话音刚落,便有宫人上前,用银箸夹起一小块香饼,放入左侧香炉的炭火之中。
一缕熟悉的、带着淡淡药草味的青烟袅袅升起。
吴明远冷哼一声,神色愈发不屑。
这是他亲自调配的香,用以安眠,再熟悉不过,能有什么花样?
沈流苏静静地看着那烟,不言不语。
一炷香的时间,悄然流逝。
大堂内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吴明远身上。
初时,他尚能保持镇定,可渐渐地,他的额角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他只觉得心口一阵莫名的烦躁,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血管里爬行,喉咙发干,眼前的景物也开始微微晃动。
“妖……妖法!”他惊恐地低吼,试图挣扎,却被身后的太监死死按住。
沈流苏这才将目光缓缓移到他脸上,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吴提点可知,您这‘安神熏’里,除了常用的茯神、远志,还被人悄悄加了一味‘迷心藤’?”
吴明远瞳孔骤然一缩!
迷心藤,他当然知道!
此物少量可活血,但久闻会扰乱心神,令人焦躁难抑,是大忌之物!
是谁……是谁在他的香里动了手脚?
“此物之毒,平日里并不显现。”沈流苏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站起身,缓步走到中间那只香炉前,“但它最忌与‘雪魄香’同处一室。”
她素手一扬,另一名宫人将一块晶莹如雪的香膏投入了中间的炉火。
“这第二炉,便是十年前,从我沈家查抄出的所谓‘毒香’——雪魄香。”
刹那间,一股清冽至极、宛若冰雪初融的绝尘香气弥漫开来。
这香气纯净无瑕,光是闻着,就让人心神一清。
可当这股香气与那“安神熏”的烟气在空中交汇的瞬间,异变陡生!
吴明远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从丹田猛地窜起,眼前金星乱冒,心跳如擂鼓,他甚至看到了无数扭曲的鬼影在朝自己扑来!
“啊——!”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球暴突,状若疯魔。
“‘雪魄香’的君料,是极北之地特产的‘冰麝素’,其性至纯至净。”沈流苏的声音穿透了他的幻觉,字字清晰地砸进他的脑海,“而‘迷心藤’的挥发物,一旦与之相遇,便会生成一种强烈的幻毒。吴提点,你方才心跳加快,瞳孔散大,正是中毒的征兆。这,便是物证。”
她没有停顿,走到第三只空炉前,示意宫人取来一杯清水,又从证物袋中捻出一些淡黄色的粉末——正是从吴明远府上搜来的“宁神露”配方残渣。
粉末入水即溶。
“这是您三个月前,亲手调配了送去给丽贵妃安胎的‘宁神露’。”沈流苏说着,从发间抽出一根银簪,缓缓探入水中。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光洁如新的银簪尖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一层漆黑!
“银针验毒,结果在此。”沈流苏将变黑的银簪举起,对着光亮处,那黑色显得格外刺眼。
“吴提点,你还说,这香气是虚无缥缈之物吗?”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傲慢,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吴明远看着那根黑色的银簪,又看看自己不住颤抖的双手,最后目光落在沈流苏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仿佛看到了索命的阎罗。
他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我……我招……”
同一时刻,太极殿偏殿。
萧玦正摩挲着腰间那把龙纹玄铁佩刀的刀柄,听着影卫一字不漏的禀报。
当听到“迷心藤”、“冰麝素”这些名字时,他眉头微蹙,问向身旁的内侍总管。
“她说的这些东西,朕怎么从未在太医院的典籍上听过?”
总管躬身低头,小心翼翼地回道:“回陛下,奴才斗胆猜想,这些恐怕都是民间草药的别称,或是某些偏门的叫法。其药性相生相克之理,唯有像沈家那般世代精通本草之人,方能知其凶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废柴才女靠种田香飘整个后宫请大家收藏:(m.zjsw.org)废柴才女靠种田香飘整个后宫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