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似乎比往日更透亮了些。
《香税分级令》颁行半月,犹如一剂猛药,将盘踞在香料市场上的沉疴毒瘤刮骨剔除。
京中九成以上的香铺掌柜,都已战战兢兢地捧着自家商户名录,前往百草苑登记,在“明心纸二代”前立下重誓。
曾经污浊不堪的香料市场,一夜之间清明了许多。
新成立的“民议香堂”更是门庭若市,半月内裁决的大小案件高达一百三十七起,从香料掺假到以次充好,桩桩件件,证据确凿,皆由百姓推举出的香正、理事共同审议,竟无一人敢于翻案。
大晏的香,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回归它本该有的清正。
今日,便是“正香司”正式挂牌的大典。
沈流苏择了吉时,于百草苑中那片最开阔的百花台设典。
受邀观礼的,有六部派来的观礼代表、京城德高望重的民间香匠、新上任的巡香使,以及百余名曾深受伪香之害的百姓代表,林林总总,近千人之众。
然而,这份热闹之下,暗流汹涌。
六部之中,唯有工部尚书亲至,其余五部,皆只派了些不入流的佐官敷衍了事。
礼部尚书更是直接称病不出,其冷眼旁观之意,昭然若揭。
显然,在旧有权贵眼中,这由一个小小宫女一手促成的“正香司”,不过是场哗众取宠的闹剧。
沈流苏对此不以为意。
她一身素白宫装,未施粉黛,立于高台之上,清丽得如同一株遗世独立的雪莲。
她命人自百草苑门口至百花台,沿途设下十二座古朴的青铜香炉,自卯时起,依次燃起大晏开朝以来、历代先皇钦定的御用名香。
从太祖皇帝的“定国沉”,到先帝的“靖边檀”,香气层层叠叠,交织成一部厚重的大晏史书。
观礼的宾客们行走其间,无不心神震动,仿佛亲身经历了王朝数百年的风云变幻。
唯有最后一座,第十三座香炉,空置着,炉口用红绸封缄,等待着一个崭新的开始。
吉时将至,典礼即将开始。
就在此时,冯承恩脸色煞白,脚步匆匆地穿过人群,奔上高台,附在沈流苏耳边,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主子,出事了!宫里刚传出的消息,皇后娘娘以‘旧疾复发,心悸难安’为由,请陛下赐下‘安神熏香’!”
沈流苏的眸光没有一丝波动,可眼底深处,却瞬间凝结起一层寒冰。
“安神熏香”,她怎会不知。
这正是被她列入《禁香黑榜》首位的“思亲香”的变种!
其内含有的“引思香”母料虽然微量,但长期使用,足以让人神思恍惚,心志受损,最终对施香者产生强烈的依赖。
这是后宫之中,最阴狠的固宠手段之一。
冯承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更要命的是,御药房那边,竟……竟批准了配方!只说此方古已有之,并非新制,不算违例。如今,批文已经送到乾清宫,只待陛下的朱批,就能立刻下发制香!”
好一招釜底抽薪!
皇后这一手,毒辣至极。
这道批文,此刻就是一柄悬在沈流苏头顶的利剑。
她若出手阻拦,便是在这千人观礼、万众瞩目的大典之上,公然与皇后为敌,忤逆后宫,藐视君上。
一个“恃宠而骄、干预内宫”的罪名,足以让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
可她若默不作声,便是纵容毒香重现天日。
她亲手建立的“正香司”,在挂牌的第一日,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有人都看着她,看着这位一手搅动风云的“香主”,将如何应对这来自凤仪宫的,致命一击。
“她们想让我在万众面前,亲手撕毁自己立下的规矩。”沈流苏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却听不出一丝慌乱,“她们想告诉天下人,法度,终究是权力的婢女。”
她没有如冯承恩所想,立刻去写谏言的奏疏,反而转身,对身旁的女吏淡然吩咐道:“传我的令,将‘正香司’首部《香律草案》,立刻紧急誊抄百份。另外,附上‘安神熏香’的成分分析详表,一并派发给在场所有宾客。”
女吏一愣,但不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一份份墨迹未干的纸张,便送到了每一位观礼者的手中。
台下的官员、香匠、百姓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他们展开一看,只见一份是洋洋洒洒数千言的《香律草案》,条条框框,细致入微;而另一份,则用朱笔清晰地标注着“安神熏香”的配方,及其所含“引思香”对人心的潜在危害。
高台之上,吉时已到。
沈流苏走上前,清澈的声音通过内力加持,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百草苑。
“诸位,今日邀各位前来,不单是为‘正香司’挂牌,更是为大晏的香,立一道规矩。”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从那些敷衍了事的官员,到神情激动的百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何为正香?何为伪香?这个问题,过去由权贵所定,由古籍所限。但从今日起,沈流苏以为,正伪之分,只在一个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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