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把湿木牌往案上一搁,甄宓正低头核对安民仓的进出账册。她指尖停在“麻种四百斤”那一栏,眉头没皱,也没抬头,只问:“赵老三家的地界,挪回去没有?”
“挪了。”王五挠头,“可工分记双倍这事,陈虎说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甄宓合上竹简,换了一本新册子,“你家将军说了,地里的事,让种地的人拿主意。”
王五咧嘴一笑:“那我算种地的不?”
“你现在是监律卒,不是农夫。”甄宓提笔蘸墨,“去吧,别在这儿打岔。”
王五刚出门,甄宓翻开新账本,脸色就沉了半分。三户流民,两天内接连退回农具、退还借粮,还留下字据,说“授田乃诱民之计,不愿再受欺”。她把字据摊开,逐字细看——笔迹工整,用词文雅,哪像是逃荒饿殍能写出来的?
她叫来亲信,低声吩咐:“去查这三户,何时识字,谁教的。”
半日后,消息回来:三户皆由南屯外一名“游学儒生”代写文书,那人每日施粥,口口声声说陆使君“借粮吞田,圈民为奴”。
甄宓冷笑一声:“好大的学问,不去考举,倒来卖粥?”
她当即命商队暗探混入粥棚,录下那儒生言语。一听口音,她心里咯噔一下——那是冀州大族才用的雅言,咬字讲究,尾音拖长,寻常寒门连听都听不懂,更别说用了。
“清河崔氏的人。”她指尖敲了敲案角,“这是冲着‘三还制’来的。”
当晚,甄宓翻出盐运批条,提笔写了“四车”,又划掉,改成“五车”。她把批条交给老仆:“明日送去崔氏商栈,就说我要谈新价。记住,账册随身带,别离手。”
老仆点头退下。甄宓吹灭灯,却没睡。她在心里盘算:崔家若真想联手抵制,光靠几个儒生不够,还得断粮道、压市价。她得抢在他们动手前,探出底牌。
第二天,陆昭蹲在南屯铁器铺门口,手里捏着一把新打的锄头。铺门紧闭,门缝里塞着张纸条:“匠人染疾,歇业三日。”
“巧了。”陆昭把锄头往地上一放,“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就病了?”
陈虎走过来,低声道:“不止这儿。麻布没人收,盐铺也说没货。百姓手里有粮,换不到东西,已经开始抱怨了。”
陆昭站起身,拍了拍手:“走,去田里转转。”
他一路走到南头,见几个老农蹲在地头抽烟,脸色阴沉。他挨个坐下,也不说话,先掏出烟袋,分了一圈。
“种得出粮,换不回盐。”一个老头终于开口,“这田,是不是早晚要收回去?”
陆昭笑:“你觉得呢?”
“崔家郎君前日来说,官府撑不过两年,到时候凭据作废,咱们白忙一场。”
“哦?”陆昭点头,“他还说了啥?”
“说咱们签的‘共耕约’,是私契,官府不认。”
陆昭咧嘴一笑:“那他家租地的红契,官府认不认?”
老头一愣,没答上来。
陆昭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回去告诉大伙儿,耕战营的凭据,我陆昭认,甄家商队认,以后市集也认。谁不认——”他顿了顿,“就是跟咱们过不去。”
他转身招手:“王五!带监律卒巡一圈,见谁拒收凭证,记下名字,报我。”
王五应声而去。陆昭又对甄宓派来的人说:“让甄家车队明天就来,麻布按市价一倍收,当场结清。”
那人点头快跑。陆昭蹲回田埂,盯着远处崔氏庄园的方向,眯了眯眼。
当晚,郭嘉摇着一把破蒲扇,晃进陆昭帐中,手里拎着半坛酒。
“哎呀,这雨下得真好,地里能多长两斗。”他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倒酒,“可惜啊,有人不想让你收成。”
陆昭抬眼:“说人话。”
郭嘉灌一口酒,拿筷子蘸着酒渍,在案上画了三块地:“清河崔,魏郡辛,渤海高。三块田连成一片,像不像一锅炖肉?”
“不像。”
“可他们最近都在囤粮。”郭嘉又画几条线,“不是自吃,是往北运。运给谁?韩馥旧部。”
陆昭眼神一凝:“你从哪儿听来的?”
“酒里。”郭嘉咧嘴,“昨儿在城南小摊喝酒,听见俩人嘀咕,说‘崔家女眷常去韩府走动’。我一打听,那女眷是崔家长媳,她爹是韩馥旧幕僚。”
陆昭猛地想起什么:“甄宓前两天也提过这事。”
“哟,夫妻同心啊。”郭嘉晃着脑袋,“这三族要是联手,再煽动流民闹事,你的‘三还制’就成了笑话。百姓一乱,军心动摇,你这小地盘,就得靠刀压着过日子了。”
陆昭冷笑:“他们想让我变成暴君?”
“不,他们想让你变成孤家寡人。”郭嘉把酒坛往地上一墩,“民心一散,你再有田有粮,也是空中楼阁。”
陆昭沉默片刻,忽然问:“甄宓今天去了崔氏商栈?”
“去了。还带了账册。”
“让她再走一趟。”陆昭站起身,“就说盐运要加量,得当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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