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透，贾张氏就醒了。她躺在炕上，眼睛盯着黑漆漆的房顶，脑子里乱糟糟的。
昨晚那块肉真香啊。红烧肉炖白菜，孩子们吃得满嘴油光，她自己也没少吃。可吃着吃着，心里就犯嘀咕——陆远凭什么对他们家这么好？
白面，猪肉，都是金贵东西。贾东旭在的时候，一个月也难得吃上两回肉。现在倒好，陆远一来，又是帮忙换工作，又是送吃送喝。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贾张氏翻了个身，看向旁边炕上睡着的秦淮茹。月光从窗户缝里漏进来，照在秦淮茹脸上。这儿媳妇，长得确实是好。就算生了三个孩子，那脸蛋还是水灵灵的，身材也没走样。难怪......
贾张氏心里“咯噔”一下。难怪陆远这么上心！他肯定是看上秦淮茹了！
这个念头像根刺，扎得她一晚上没睡好。她想起昨晚秦淮茹提到陆远时躲闪的眼神，想起陆远看秦淮茹时那种温和的目光。不对，这绝对不对劲！
万一......万一秦淮茹真跟陆远搞上了呢？那自己怎么办？三个孩子怎么办？陆远是干部，有钱有势，要是他把秦淮茹娶走了，自己这个老婆子谁来管？三个拖油瓶谁养活？
不行！绝对不行！
贾张氏“噌”地坐起来，喘着粗气。得去警告警告！得让陆远知道，秦淮茹是贾家的人，他别想打歪主意！
可是......贾张氏又犹豫了。陆远给的实惠是真多啊。白面，猪肉，还有秦淮茹那份好工作。要是把话说死了，这些好处不就没了？
她眼珠转了转。对，得警告，但不能把话说死。得让陆远知道分寸，但又不能得罪他。还得让他继续给好处......
天亮了。秦淮茹起来做饭，贾张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淮茹，你过来。”
秦淮茹放下手里的锅：“妈，怎么了？”
贾张氏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我昨晚做了个噩梦。”
“噩梦？”
“嗯。”贾张氏表情严肃，“梦见你跟一个男人跑了，丢下我，丢下三个孩子。我追啊追啊，怎么也追不上......”
秦淮茹愣住了：“妈，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
“我就是担心啊！”贾张氏抓住她的手，力道很大，“淮茹，你可是东旭的媳妇，是贾家的人。三个孩子都姓贾，你得记着这个！”
秦淮茹被她抓得手疼，挣扎了一下：“妈，我知道。您别胡思乱想。”
“我是不是胡思乱想，你心里清楚。”贾张氏盯着她的眼睛，“陆科长....他对咱们家这么好，白面，猪肉，还有你的工作。这些好处，咱可以拿。但是——”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不该有的想法，绝对不能有！人家陆科长年轻，有本事，是干部。你呢？你是个寡妇，还带着三个孩子。他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就是馋你身子，玩玩儿而已，绝对不会有结果的！你可别拎不清，到时候被人玩了还丢了名声！”
这话像把刀子，狠狠扎进秦淮茹心里。她脸一下子白了，嘴唇哆嗦着：“妈......您怎么能这么说我......”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一半是委屈——她根本没想过那些事。另一半是恐惧——因为贾张氏说的，正是她心底最深的担忧。
陆远那么好，怎么可能真看上她一个寡妇？就算现在对她好，也就是同情吧？或者......就像贾张氏说的，只是男人那点心思？
“哭什么哭！”贾张氏松开手，“我是为你好！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理？陆科长那样的条件，要找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凭什么娶你？你要是真有什么想法，那就是痴心妄想！”
秦淮茹擦着眼泪，声音哽咽：“妈，我没有......我真没有......”
“没有最好！”贾张氏哼了一声，“记住我的话，好处可以拿，但别的想都别想。你要是敢做出对不起东旭的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转身出了厨房。
秦淮茹靠在灶台边，眼泪止不住地流。贾张氏那些话，一句句在脑子里回响。是啊，她一个寡妇，凭什么？陆远对她好，也许就是一时同情，或者......或者就像贾张氏说的那样。
可是......可是昨天陆远说的那些话......
“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值得被好好对待。”
那是什么意思？如果只是同情，会说这样的话吗？
秦淮茹的心又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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