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液体带来的触感,转瞬即逝,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刺入凌子风的神经末梢。
他甚至来不及分辨那究竟是苏妤的血,还是惊恐中渗出的泪。
怀中的身体骤然一软,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沉沉地倒了下去。
“苏妤!”
巴图和赵立军惊呼着冲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将昏迷的苏妤从凌子风怀里架起。
昏暗的头灯光束下,只见她额角一片殷红,一道细长的伤口正不断向外渗着血珠,显然是刚才扑倒时磕在了某块尖锐的岩石上。
“快,回营地!”赵立军当机立断,将苏妤背在身上,一行人脚步沉重地返回那片脆弱的灯火。
帐篷里,应急灯的光线苍白而冰冷。
苏妤被平放在睡袋上,呼吸微弱却还算平稳。
林小满用酒精棉球小心翼翼地为她清理伤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摸一件易碎的瓷器。
然而,苏妤紧闭的双眼下,嘴唇却在无意识地翕动着,发出破碎而模糊的音节。
凌子风俯下身,将耳朵凑近。
“曌……曌……”
又是这个字。
它像一道魔咒,从石碑上蔓延开来,缠住了苏妤的意识。
凌子风的心沉了下去,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苏妤看到的绝不仅仅是幻觉。
那短暂的对视里,她眼中极致的恐惧,是真实存在的。
他深吸一口气,双眸缓缓闭上,再睁开时,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点寒星亮起,周围的一切瞬间褪去了色彩,化作由无数能量丝线构成的灰白世界。
这就是凌家世代相传的“破妄之眼”,能够勘破虚妄,追溯能量本源。
他的视线落在苏妤的额头上。
在那片血污之下,一团紊乱的能量正缓缓盘旋,其中夹杂着一缕极不协调的、外来的气息。
凌子风集中精神,将自己的意识探入那团能量。
刹那间,一幅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
无垠的沙海之上,并非烈日当空,而是诡异的黄昏。
一艘巨大而古老的木船,正无声地航行。
船首,一名身着繁复汉服的女子凭虚而立,广袖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她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姿,那气韵,却透着一股俯瞰苍生的威严。
女子的掌心,托着一枚玉印,玉印一半莹白如月,一半赤红如日,日月交辉之间,一个古朴的“曌”字清晰可见。
凌子风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停止跳动。
这名女子……这名女子的轮廓和身形,竟与他背包夹层里那张沈青禾的画像,有着七分相似!
他猛地抽回意识,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比帐篷里的灯光还要苍白。
那一夜,无人能安然入睡。
巴图坚持守在苏妤的帐篷外,他从自己那个摔碎的祖传铜铃上掰下一块锋利的碎片,以帐篷为中心,在沙地上划出一个又一个同心圆,口中反复念诵着晦涩难懂的驱邪祷文,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原始的虔诚与恐惧。
凌晨四点,正是夜色最浓,阴气最重的时刻。
凌子风靠在越野车旁,双眼紧盯着那片被祷文和铜铃碎片守护的区域。
忽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帐篷门口的沙地上,一道湿痕毫无征兆地浮现,像是有人用饱蘸清水的毛笔,在干燥的沙面上写字。
那湿痕的颜色渐渐加深,最后竟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铁锈红,仿佛是用血写就。
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成形:
我不是她,别让她进来。
巴图的祷文戛然而止,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凌子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蹲下身子。
破妄之眼早已开启,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字迹中残留的微弱能量波动,那是一股充满了恐惧和排斥的意识力量。
但让他遍体生寒的,是这行字的笔顺和写法——那种撇捺间特有的稚嫩与执拗,与他记忆深处,妹妹凌小月五岁时初学写字的样子,分毫不差!
一瞬间,一个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念头浮现:那艘船,难道不仅仅是复制了妹妹的幻象,而是……连同她的意识,也一并复制,并囚禁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指尖触碰到沙地,冰冷刺骨。
与此同时,在另一顶帐篷内,林小满背对着众人,借着检查摄影器材的遮掩,悄然从相机机身的夹层中取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微型记录仪。
她将设备连接到一台加密的掌上电脑,一段无声的影像开始播放。
画面摇晃而昏暗,地点似乎是在一个古船的船舱内。
七个男人并列跪在地上,他们的身形、轮廓,赫然都是凌子风。
但他们身上的服饰却截然不同,从古朴的布衣、到民国时期的长衫、再到近代的工装……仿佛是来自七个不同时代的历史切片。
画面中,第一个“凌子风”面无表情地举起一把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鲜血涌出,滴入脚下的一个凹槽。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七个人,如同执行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逐一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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