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寒意并非物理层面的低温,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剥离感,仿佛要将人的意识从温热的躯壳中强行冻结、扯出。
凌子风的动作在瞬间凝滞,他的视线死死锁在苏妤垂下的手腕上。
就在那白皙细腻的皮肤内侧,一缕比发丝更纤细的黑线凭空浮现,紧接着,第二缕,第三缕……它们像是拥有生命的毒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交织、蔓延,迅速构成了一张诡异的蛛网状图纹,正中央的汇集点,恰好压在她的脉搏之上。
图纹如活物般微微起伏,每一次搏动,都让苏妤本就苍白的脸颊再失一分血色。
凌子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窒息感瞬间涌上喉头。
这纹路,他绝不会认错——赵瘸子倒地断气前,手腕上浮现的,就是这东西!
他来不及细想,意念微动,破妄之眼悄然开启。
眼前的世界褪去了伪装,呈现出能量流动的真实形态。
阶梯依然是阶梯,苏妤也依然是苏妤,但笼罩在她身上的那层代表生命活性的柔和光晕,此刻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外逸散。
光晕的源头,正是手腕上那片邪异的黑色蛛网,它像一个贪婪的漩涡,疯狂抽取着她的生命力。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利剑般射向那道看似通往生路的“光痕阶梯”。
在破妄之眼的视野下,阶梯的本质暴露无遗。
那哪里是什么光芒凝结的坦途,分明是由无数张细小而扭曲的人脸拼凑而成的虚影!
每一张脸都保持着临死前或惊恐、或怨毒、或绝望的表情,嘴巴无声地开合,汇聚成一股几乎要刺穿耳膜的精神低语,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新船长,启航。”
原来,这所谓的归途,从一开始就是通往地狱的献祭台。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破风声自身后传来。
凌子风肩头一沉,一只通体雪白的乌鸦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那里,羽毛在阴冷的寒风中微微颤动,一双漆黑的眼珠倒映着他紧绷的侧脸,却没有发出任何鸣叫。
凌子风没有立刻做出任何攻击性动作,他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白鸦出现的瞬间,苏妤本已微弱的呼吸陡然一滞,变得更加紊乱。
这只鸟,与她身上的异变存在着某种直接的联系。
他缓缓侧过头,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是谁派来的?”
白鸦没有回答,只是歪了歪头。
那双本该属于禽类的、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眸里,竟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仿佛跨越了千百年的古老悲悯。
下一秒,它双翅一振,化作一道白色闪电,没有飞向阶梯的尽头,而是义无反顾地扑向了他们来时的裂谷深处。
凌子风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决绝。
他不再看那道由亡魂组成的可怖阶梯,弯腰将已经失去意识、身体冰冷的苏妤横抱起来。
怀中传来的微弱温度是他此刻唯一的信仰。
他不信什么狗屁神谕,也不在乎什么船长的宿命,他只信自己手中还能感觉到的这点温暖。
抱着苏妤,他转身决然地跟着那道白影,重新跃入了深渊。
越往地底深处,空气就越发阴冷刺骨。
岩壁不再是单纯的岩石,表面浮现出无数密密麻麻的手掌印,每一个都深陷其中,掌心朝外,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仍在徒劳地推拒着一个看不见的恐怖之物。
凌子风开启破妄之眼,清晰地看到这些掌印中残留着濒临溃散的能量印记,每一道都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他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这些,就是那艘幽灵船前十三任“守船人”试图逃离时留下的最后痕迹。
他将那枚从不离身的古朴玉佩取出,贴在满是掌印的岩壁上。
玉佩上的符文与岩壁深处隐藏的能量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嗡鸣声中,一道看似完整的石壁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条扭曲、幽深的走廊。
走廊的墙壁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流动的、破碎的记忆碎片构成。
凌子风甚至看到了几个熟悉的画面在其中一闪而过:王胖子被触手拖入黑暗前的惊恐,安静在幻觉中挣扎的脸庞,以及其他队友临终时的最后一瞥。
他立刻意识到,这里就是幽灵船真正的核心——“心渊回廊”,一个消化、吸收所有被捕获执念与记忆的恐怖中枢。
抱着苏妤踏入回廊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重力错乱感袭来,凌子风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子风,别回头,快跑……”
是母亲的声音!
剧烈的心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旋即狠狠咬破舌尖,剧痛与血腥味让他瞬间清醒。
他知道这是幻觉,是这回廊在读取他内心最深处的执念。
然而,即便开启了破妄之眼,母亲的身影也只是变得略微透明,并未像之前的幻象那样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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