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叶轻眉刚才的反应,虽然平静,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他能感觉到,叶轻眉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
接下来的工作,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本子收好,然后拿着账目和记录,走向了工坊的方向。
他知道,他必须小心谨慎,既要完成诚王交代的任务,又不能引起叶轻眉的过度警惕。
否则,不仅任务会失败,他自己也可能陷入危险的境地。
接下来的几天,陈五常按照叶轻眉的安排,开始认真核对商号的账目,监督工坊的生产。
他做事非常认真,一丝不苟,无论是账目上的细微差错,还是工坊里的一些小问题,他都能及时发现并提出。
叶轻眉看在眼里,心中的疑虑并没有减少。
陈五常表现得太了。
完美得像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而且,她发现,陈五常虽然负责核对账目,但他似乎对账目上的一些关键信息,比如商号与一些偏远地区的交易往来,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
他的目光,更多地集中在工坊的生产进度和工匠的日常工作上。
这让叶轻眉更加疑惑。
如果陈五常真的是来监视她的,为什么不重点关注商号的资金流向和商业合作,反而对工坊的生产如此感兴趣?
难道诚王的目标不是她的商业布局,而是她的工坊技术?
这个猜测让叶轻眉心中一震。
她决定试探一下陈五常。
一天下午,叶轻眉带着陈五常来到了工坊的核心区域,这里是专门研发新式器械的地方。
她指着一台正在调试的织布机,对陈五常说道:陈管事,你看这台织布机,经过改良后,效率比以前提高了一倍还多。如果能大规模推广,就能让更多的人穿上便宜又结实的布料。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陈五常的反应。
陈五常的目光落在织布机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微微躬身,习惯性地说道:姑娘大才。奴才以前在王府,也见过不少织布机,从未有一台能及得上这个。
刚说完,他就看到叶轻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陈五常心中一紧,刚刚自己回答貌似没有问题吧?连忙低下头,准备道歉。
然而,叶轻眉却轻轻摆了摆手,阻止了他。
她看着陈五常,语气温和却异常认真地说:陈管事,以后在我这里,不要再自称奴才了。
陈五常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叶轻眉没有理会他的惊讶,继续说道:你是人,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我也不叫你陈管事了,就叫你五常。在我这里,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谁的奴才。
五常……陈五常喃喃地重复着这个称呼,仿佛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
十几年来,从他进入王府那天起,所有人都叫他小陈子陈管事,或者他自称。
从来没有人,像这样,平等地叫过他的名字。
从来没有人,把他当成一个完整的人来看待。
一股暖流瞬间从他心底涌起,冲击着他早已习惯了冰冷和压抑的心。
他的眼眶微微发热,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千言万语想表达,最终只化作一个深深的躬身。
他不敢抬头,怕叶轻眉看到他眼中的泪水。
叶轻眉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心中了然。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织布机:来,我给你讲讲它的工作原理。
陈五常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叶轻眉手指的方向。
但他知道,从叶轻眉叫他,并告诉他你不是奴才的那一刻起,有什么东西,已经在他心里彻底改变了。
晚上,陈五常回到自己的住处,拿出那个记录监视情况的小本子。
他握着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诚王的命令还在耳边回响,可叶轻眉那温和而认真的眼神,还有那句你是人,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心上。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在本子上写道:叶轻眉今日带我参观工坊,展示改良织布机,言语间似有推广之意。叶轻眉对我态度平和。
写完这几行字,他放下笔,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这份动摇,将会把他引向何方。
夜色渐深,京都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进了陈五常的房间。烛火摇曳,映照在他脸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延伸到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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