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枯叶,在青石板路上打着旋。城南叶家商号门前,一道冰冷的人墙横亘——那是甲胄鲜明的禁军。他们手持长矛,腰佩环首刀,铠甲在阴沉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商号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叶轻眉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袭半旧的素布长裙,裙摆沾着些许木屑。头发简单挽成髻,插着一根普通的木簪。唯有那双眼睛清亮平静,扫过眼前的禁军,带着一丝淡淡的好奇。
五竹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后。他依旧是那身黑衣,面容被黑布遮住,只露出一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他往叶轻眉身侧靠了靠,无形的气场便扩散开来。
叶轻眉走到队伍最前方,抬头望向那位站在禁军最前方的首领。那人约莫四十多岁,身材高大,面容冷峻。他身着玄色镶金边的戎装,肩甲雕刻云纹,腰间悬着一柄装饰华丽的弯刀。
“这位大人,”叶轻眉的声音清亮,“不知我叶家商号犯了何罪,竟劳动禁军如此兴师动众?”
那首领——大内总管洪四庠,向前一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叶轻眉,目光锐利如鹰隼。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咱家,大内总管洪四庠。”
“洪总管。”叶轻眉微微颔首。
洪四庠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如惊雷炸响:“奉陛下口谕!叶轻眉涉嫌通敌叛国,勾结北齐!着咱家率部包围叶家商号,所有人等,听后发落!违令者——”他顿了顿,眼神狠厉,“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落下,几名禁军士兵握紧长矛,就要冲向商号大门。
五竹动了。他没有迈步,只是微微抬头。那双眼睛里寒芒一闪,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那几名士兵像是撞上一堵看不见的墙,猛地停住脚步。他们的脸色瞬间苍白,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叶轻眉的脸色微微一变,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她很快恢复镇定,轻轻抚平裙摆。
她直视洪四庠,不卑不亢:“洪总管,陛下口谕我已听闻。但‘通敌叛国’是天大罪名,不知可有确凿证据?”
“证据?”洪四庠冷哼,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咱家奉旨拿人,何须向你解释!”他手按在弯刀刀柄上,指节用力。
“再敢多言,休怪咱家不客气!”
空气瞬间紧张,仿佛一根弦拉到了最满。
洪四庠转身对禁军大喝:“来人!给我进去仔细搜查!任何角落都不许放过!一定要找出通敌的证据!”
五竹眼神一凛,脚下微动。叶轻眉却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她向前一步,挡在五竹身前。身形纤细,脊梁却挺得笔直。
她的目光坚定:“洪总管,我叶轻眉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你说我通敌,那便搜!”她语气带上寒意,“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搜不出任何证据,还请洪总管给我一个解释!”
洪四庠面无表情:“咱家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要解释,你可以亲自向陛下去要!”
叶轻眉脸上露出一抹带着锋芒的笑容:“好。若是搜不出证据,我叶轻眉定会在陛下面前,为自己,也为我叶家商号上下——讨个公道!”
她侧过身,对商号大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洪四庠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对禁军挥手。士兵们分成两队,一队警戒,另一队涌入了商号。他们迅速搜查前厅、柜台、仓库、作坊,甚至伙计们的房间。翻箱倒柜声、踩踏木板声、金属碰撞声混杂在一起。
叶轻眉静静站在门口,脸上没有表情,但身侧的手指悄悄握紧。五竹站在她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半个时辰后,禁军士兵陆续走出,脸上带着失望和茫然,纷纷对洪四庠摇头。
“总管,没有找到可疑信件!”
“仓库里只有货物和账本,没有问题!”
“伙计们的住处也搜过了,什么都没有!”
洪四庠的脸色一点点沉下。他看向叶轻眉,眼神里充满审视和不甘。
叶轻眉迎着他的目光,微微挑眉。
洪四庠拳头在袖中攥紧。他冷声道:“哼,算你运气好!但旨意难违,在陛下没有新的旨意之前,你们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商号半步!禁军会在这里严加看管!听候发落!”
他转身下令:“加强警戒!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是!”禁军齐声应道。
叶轻眉看着洪四庠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四周的禁军,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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