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根下的一条僻静小巷里。
陈五常正低着头,快步跟在一个穿黑色锦袍的亲信身后。他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袖口磨出了毛边,头上的小帽也有些歪斜。
他刻意缩着脖子,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像个普通的跑腿小太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深秋的风从小巷两侧的高墙之间挤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鬼哭。脚下的石板路坑坑洼洼,积着昨夜的雨水,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亲信在一扇不起眼的黑漆院门前停下,敲了敲门环。门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眼神警惕的护卫探出头来,看清来人后才把门拉开。
陈五常刚一迈进门,一股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院子不大,地面是夯实的黄土。几个穿着短打、腰佩钢刀的护卫正分散站在院子里。他们个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眼神像饿狼一样在陈五常身上扫来扫去。
那钢刀的刀柄磨得发亮,刀鞘上还沾着未干的泥点,显然不是摆设。
陈五常的心脏猛地一沉,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他立刻意识到,今天这事,凶多吉少。
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跟着亲信走进了正屋。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一个穿着藏青色官袍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正是御史中丞张德清。
张德清脸上没有了朝会上的义正辞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可测的笑容。他的三角眼微微眯起,目光像毒蛇一样在陈五常身上上下打量,仿佛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看穿。
陈五常立刻躬身行礼:小人陈五常,见过张大人。
张德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哦?你认得我?
陈五常低着头,语气谦卑地回答:回大人,小人在宫里当差时,曾远远见过大人几次。大人仪表堂堂,气度非凡,小人一眼便认出来了。
这番话既捧了张德清,又解释了自己认识他的原因,说得滴水不漏。
张德清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语气却陡然变得意味深长:
既如此,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今日请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吧?
陈五常心中一紧,知道正题来了。他依旧低着头,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
小人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张德清不再绕圈子,他慢悠悠地走到陈五常面前,绕着他转了一圈。那脚步声踩在青石板上,作响,每一声都像踩在陈五常的心上。
他突然停下脚步,在陈五常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陈公公,陛下安排你去叶轻眉身边,待得还习惯吗?
陈五常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尽失。
张德清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没有立刻下杀手,而是缓步走到陈五常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精准的讥讽:
陈公公,你在宫中浮沉这些年,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做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陛下视你为眼线,叶轻眉防你如外人,你这日子,过得比蝼蚁还难。
陈五常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直视着张德清的眼睛。
脸上的惶恐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不甘、悲愤和决绝的复杂表情。
他的声音不再谦卑,而是带着一丝压抑多年的激动:
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小人也就不瞒了。
不错,小人是陛下安插在叶轻眉身边的眼线。
这几个月,小人在她身边,活得不如一条狗!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积压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叶轻眉视我如仆役,呼来喝去;陛下视我如棋子,用完即弃。
我在这夹缝中苟延残喘,每天都提着脑袋过日子!
我陈五常,难道就天生该做别人的棋子吗?
他向前一步,语气变得无比恳切,眼中闪烁着对权力的渴望:
大人!我也是人!我也有欲望!我也想往上爬!
我也想有朝一日,能不再仰人鼻息,能自己做一回执棋之人!
这番话,他说得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张德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浓浓的兴趣取代。
他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太监,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胆识和野心。
这种人,用好了,会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刀。
张德清笃定道:你若肯为太子殿下效力,这些自然不是问题。殿下求贤若渴,最懂体恤下属。
你在叶轻眉身边这些时日,知晓她无数隐秘,这份功劳无人能及。
待殿下他日登基,这宫中总管之位——张德清盯着陈五常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殿下亲口许诺,必是你的!
陈五常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院子里那些凶神恶煞的护卫,刚才张德清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都在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不答应,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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