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气候依然炎热,却显得有些昏暗。
陈五常一路狂奔回到叶家商号附近。他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珠、气喘吁吁地转过街角,看到商号被禁军严密包围时,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长矛如林,甲胄鲜明的禁军士兵们面无表情地守在各个路口,连一只苍蝇都难以飞进去。
就在他焦急万分,思考如何突破这铜墙铁壁般的封锁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商号正门走了出来。
那人面容冷峻,正是大内总管洪四庠。
洪四庠的目光扫了过来,并且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作为皇帝身边的人,他自然知道陈五常的特殊身份。他眉头微微一皱,对着陈五常招了招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公公,过来。
陈五常心中七上八下,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躬身行礼:小人见过洪总管。
洪四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到他满头大汗、神色慌张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明白了什么。他压低声音,在陈五常耳边命令道:
陈公公,你来得正好。你利用之前在叶家商号的身份,再次混入其中。
密切监视叶轻眉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她与外界的联系,伺机探查她通敌的确凿证据,随时向我汇报。
陈五常心中又惊又喜。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他原本还在为如何进去而发愁,没想到洪四庠竟然主动给了他一个通行证。
他立刻装作领命的样子,脸上露出而的神色,躬身道:小人遵旨!定不辱使命!
洪四庠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守在正门的禁军士兵吩咐道:放他进去。他是陛下派去的人。
士兵们齐声应道,立刻让开了一条通路。
就这样,陈五常畅通无阻地进入了被禁军团团包围的叶家商号,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暂时放了下来。
商号内,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叶轻眉和五竹被禁军团团围住,无法与外界联系。伙计们都显得有些惶恐不安,时不时地朝着门口张望。
叶轻眉却显得异常平静。她正坐在前厅的八仙桌旁,手里拿着一本织布机图纸,仔细地看着。仿佛外面的禁军包围,与她毫无关系。
五竹则如一尊沉默的雕像,站在她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时刻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她表面平静,内心却在焦急地思考对策。她知道,洪四庠带人包围商号,绝不会仅仅是为了搜查那么简单。对方既然敢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后面一定会有更狠的后招。
姑娘,陈五常来了。一个伙计匆匆从前厅门口跑了进来,低声禀报。
叶轻眉和五竹都感到意外。他们都知道陈五常早上已经以家中有事为由离开了商号,此刻突然回来,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必有蹊跷。
叶轻眉放下手中的图纸,淡淡地说道:让他进来。
很快,陈五常便快步走了进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前厅里除了叶轻眉和五竹外,还有几个伙计在整理货物。他立刻上前一步,对着叶轻眉躬身道:
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有要事相告。
叶轻眉看了他一眼,从他焦急的神色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对着伙计们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是,姑娘。伙计们不敢多问,纷纷退了下去。
前厅里只剩下叶轻眉、五竹和陈五常三个人。
陈五常确认四周无人后,立刻一声跪倒在地,语气急切地说:小姐,我是来通风报信的!
他没有丝毫隐瞒,全盘托出了自己是皇帝和诚王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以及张德清如何找到他、如何用高官厚禄拉拢他、太子如何计划伪造书信诬陷她通敌的全部阴谋。
他甚至从怀中掏出了那块太子赐给他的祥云玉佩,双手奉上:这是太子给我的信物,也是他的把柄。我若有半句虚言,甘受五竹先生一剑!
然而,出乎陈五常意料的是,听完他这番石破天惊的坦白,叶轻眉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五竹的手虽然悄悄握紧了手中铁钎,但也只是保持着警惕,并没有立刻动手。
陈五常心中充满了疑惑。他预想过叶轻眉会愤怒、会斥责、会不信任,
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种平静得近乎诡异的反应。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陈五常惊疑不定之际,叶轻眉轻轻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五常,你不必如此惊慌。
其实,从你第一天来商号,我便猜到了你的身份。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陈五常的脑海中炸响。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你...你早就知道?他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叶轻眉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地说:诚王突然派一个公公来我这小小的商号,
这本身就很反常。你的言行举止,看似恭敬,却总在不经意间观察着商号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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