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艰难地挣破墨色夜幕,透出灰蒙蒙的惨白。
折腾了大半夜,多数村民早已熬不住,被疲惫拖拽着回家歇息去了。
院子里空寂了不少,只剩下几个精壮后生强打着精神守着,还有老村长佝偻着背,愁眉苦脸地坐在院中石墩上。
墙角阴影里,王铁柱瘫坐着,五花大绑的身子像一截被抽干了力气的朽木,脸上血污混着尘土,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灶房门口,那两具骇人的尸体总算被几张破烂草席勉强盖住,隔绝了最直接的视觉冲击。
癞子和二狗的爹娘并未离开,就那么坐在草席旁不远处的泥地上,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一双空洞赤红的眼,死死钉在王铁柱身上,刻骨的恨意在死寂中无声燃烧。
李婶回家后翻来覆去,炕头像是长了钉子。
满脑子都是那惨烈的景象和王铁柱绝望的嘶吼。
终究放心不下,她胡乱披上件衣裳,又匆匆折返回来。
刚踏进院门,眼前的景象就让她的心猛地一沉!
只见留守的几个年轻后生脸上犹带着未消的戾气,正围着王铁柱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
“叫你嘴硬!叫你杀人!”
“打死你个黑了心的!”
“给癞子哥偿命!”
张氏头发散乱,衣裳沾满尘土,显然是刚才扑上去阻拦时被狠狠推倒在地。
她此刻只能徒劳地用手捶打着地面,嗓子都喊哑了。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会打死的啊!他不是凶手!他冤枉啊……”
声音凄厉破碎,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颤抖。
李婶的火“噌”地就蹿上了脑门!
“住手!你们这群混账东西!”
她一声怒喝,像只护崽的母豹子猛地冲过去,张开双臂硬生生横插进那几个后生和王铁柱之间,用身体护住了伤痕累累的王铁柱。
“李婶,你少管闲事!他杀了人!”一个后生梗着脖子嚷道。
“杀人?”
李婶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几乎戳到对方鼻尖上。
“杀人偿命自有王法管着!轮得到你们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在这儿动私刑?!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村长!你就这么看着?!”
她猛地转头,刀子似的目光狠狠剜向坐在石墩上的老村长。
老村长脸上皱纹更深了,满是无奈和疲惫,沉重地叹了口气。
“老姐姐……不是我不拦……出了这么大的事,村里人都憋着火气啊……我……我这把老骨头……拦不住哇……”
那几个后生见村长也没强硬阻止,气焰更盛。
“就是!李婶你别多事!他王铁柱敢做不敢当!打死算他活该!”
“放你娘的狗屁!”
李婶气得破口大骂。
“事情都没掰扯明白,一口一个杀人犯!你们亲眼看见他挥刀了吗?啊?!秦氏那儿子王大山的屎盆子还没扣干净呢,你们倒急着当起阎王爷判官了?!村长糊涂,你们也跟着犯浑!谁敢再动一下试试?老婆子我跟你们拼了!”
她这一通夹枪带棒、连骂带斥,把那几个后生震得一时不敢再动手,只是脸色涨红,不服气地瞪着。
远处,大丫紧紧抱着还在抽噎的小丫,小脸煞白,眼泪断了线般往下掉。
她看着爹爹挨打,娘亲被推倒在地哭求,小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痛得无法呼吸。
她想冲过去护着爹娘,可不知怎么的,两条腿如同灌满了冰冷的铅块,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只能死死咬着嘴唇,无力地站在白璃身旁,浑身抖得如同秋风里的落叶。
白璃端坐椅上,银眸淡漠地扫过混乱的场面,又瞥了一眼心急如焚、泪流满面的大丫,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
她微微抬首,望向东方天际,那里的墨色已褪去大半,显出鱼肚白,天色,亮堂了不少。
就在这压抑的僵持时刻,院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之前被派去县城报信的后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是惊还是惧的神色。
“村长!回……回来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县老爷……县老爷说兹事体大,他……他公务缠身实在抽不开身!但派了衙役……还……还来了师爷!”
“师爷?!”
老村长猛地站起身,浑浊的老眼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当村长二十多年,曾经村里也出过人命案子,县衙至多派三两个衙役来勘验,何曾惊动过师爷这等衙门里真正的“文胆”实权人物?
看来县太爷是真把这事放在心尖尖上了!
这份“重视”,让老村长心头那份不安又沉了几分。
他不敢怠慢,连忙整了整衣襟,拄着拐杖快步迎出院门。
不多时,在老村长的躬身引领下,一行人踏入院中。
为首一人,五十上下年纪,身着灰青色绸缎长衫,面容清癯,蓄着山羊胡,眼神透着惯于案牍的精明。
他身后紧跟着四个身着皂衣、腰挎朴刀的衙役,个个面无表情,透着一股公门中人的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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