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头刚过,日头毒得能晒裂海蛎子壳。孟家小院里静悄悄的,只有知了在树上没完没了地嘶叫,叫得人心头发慌。
经过早上那两场闹剧——先是豺狼争船,后是恶犬堵门——院子里像是被狂风暴雨蹂躏过一遍,虽然人和物件都还在原处,但那点儿刚冒头的活泛气儿,又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孟繁林蹲在墙根阴凉地里,吧嗒着旱烟,眉头锁得比那老榆树皮还紧,一口烟吸进去,半天不见吐出来,仿佛要把满肚子的憋闷都焖在肺里。
王秀娥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个破簸箕,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里面的陈年豆子,眼神发直,时不时叹口气,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沉得能砸进人心窝里。
韩晶晶在屋里哄丫蛋儿睡午觉,小丫头受了惊吓,睡得不安稳,时不时抽噎一下。韩晶晶轻轻拍着女儿,自己的心却像挂在桅杆上的破帆,七上八下,没着没落。她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丈夫早上拿着斧头、眼神凶狠的样子,既觉得解气,又忍不住后怕。那帮二流子,真能这么就算了?
孟礼欢心里也揣着事。他知道二狗子那帮人绝不是省油的灯,当面怂了,背后肯定还得憋坏水。他借口去海边看看潮水,琢磨下晌能不能去淘点货,实则也是想出去静静,理理思绪,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这家里,太压抑了。
他拎起个旧水桶,拿了把小铁耙和铁钩子——这是淘海的基本装备——对父母说了声:“爹,娘,我去海边转转,看能弄点啥不。”
王秀娥抬起头,担忧地说:“欢子,这大日头的……歇会儿吧,别去了。”
孟繁林也闷声道:“消停点吧,还嫌不够乱?”
“没事,溜达溜达。”孟礼欢扯出个笑,摆摆手,拉开院门走了出去。
院门吱呀一声关上,小院重归寂静,只剩下知了的聒噪和屋里丫蛋儿偶尔的梦呓。
约莫过了半袋烟的功夫,就在王秀娥准备起身去灶房烧点水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哭腔,又尖又细,像是指甲刮过锅底,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繁林叔!秀娥婶子!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我没法活了啊!”
王秀娥和孟繁林都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和一丝不祥的预感。这声音……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是谁。
还没等他们起身,院门就被推开了。一个穿着件过分鲜艳的碎花短袖衫、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还扑了层劣质粉的女人,扭着腰就走了进来。她一进门,也不看人,直接就拍着大腿干嚎起来:“哎呀我的老天爷啊!这可叫我怎么见人啊!我不活了啊!”
这一下,不仅王秀娥和孟繁林看清了来人,连左邻右舍也被这动静吸引,纷纷探头探脑,有的甚至直接走到了自家院墙边,抻着脖子往孟家院里瞧。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靠山屯乃至附近几个屯子都“大名鼎鼎”的刘寡妇——刘彩娟。这女人年纪不大,守寡却有些年头了,平日里就不太安分,仗着有几分姿色,眼睛专往男人身上瞟,跟屯里好几个光棍懒汉都传过不清不楚的闲话,是正经人家媳妇眼里最瞧不上的“破鞋”。
她今天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王秀娥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放下簸箕站起来:“彩娟?你这是咋地了?出啥事了?”
刘彩娟抬起脸,那粉扑得煞白,偏又挤出几滴眼泪,冲出了两道沟壑,看着既滑稽又瘆人。她抽抽搭搭,手指着西屋方向——那是孟礼欢和韩晶晶的屋——哭喊道:“婶子!叔!是你们家欢子!他……他坏了良心!他欺负我这个寡妇啊!他得对我负责!”
“啥?!”王秀娥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孟繁林也猛地站起身,烟袋锅子“啪嗒”掉在地上,脸色瞬间铁青。
院墙外看热闹的邻居们顿时炸了锅,议论声“嗡”地一下就起来了。
“哎呦喂!刘寡妇?她咋跑孟老蔫家来了?”
“听这话……是孟礼欢把她咋地了?”
“不能吧?孟礼欢再浑,也不能招惹这破鞋啊?”
“啧啧,难说,狗改不了吃屎,昨天刚挣了钱,今天就……”
韩晶晶在屋里也听到了动静,哄睡了丫蛋儿,赶紧跑出来。一看到刘寡妇那副样子,再听到那些话,她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身子晃了晃,一把扶住了门框,手指掐得木头都快陷进去。早上的担心、刚刚升起的那点希冀,瞬间被这盆脏水浇得透心凉!他……他昨天才发的誓!今天就……
刘彩娟见人都出来了,哭嚎得更起劲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泥土撒泼:“就是孟礼欢!上个月十六,晚上,他在屯东头老槐树底下……把我……把我给祸害了!他当时喝多了酒,我没力气反抗啊……呜呜呜……现在我……我肚子里有了!是他的种!你们老孟家必须得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渔猎东北:从街溜子到山海王请大家收藏:(m.zjsw.org)渔猎东北:从街溜子到山海王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