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德禄的葬礼办得极为隆重。朱衡亲笔为他写了祭文,并追封他为“工正”,勒石立碑,以彰其功。所有工匠都来送了最后一程,看着自己的王爷亲自为一个老匠人扶灵,许多人都流下了眼泪。
经此一事,整个工业区的凝聚力非但没有被摧毁,反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李二狗的下场,让所有人都明白了背叛的代价;而钱德禄的身后哀荣,则让他们看到了忠诚的回报。赏罚分明,恩威并施,朱衡用最酷烈也最有效的方式,彻底掌控了这支刚刚萌芽的工业力量。
书房内,烛火摇曳。
朱衡将一份刚刚写好的奏折,推到了方应物面前。
方应物拿起一看,只扫了一眼标题,手就猛地一抖,差点把奏折扔出去。
《为固边防请旨铸炮以安社稷疏》。
“王……王爷!”方应物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您……您这是要做什么?咱们私造火炮,刚刚炸膛死了人,现在上书朝廷说要造炮,这不是……这不是把脖子伸到人家的刀口下面吗?!”
在他看来,这简直是疯了。私造火炮,历朝历代都是谋逆大罪,是要株连九族的。现在不夹起尾巴做人,反而要敲锣打鼓地告诉皇帝“我要造反了”,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应物,你觉得,这次的炸膛事件,能瞒得住吗?”朱衡不答反问,神色平静。
方应物一愣,随即沉默了。
这么大的动静,死了这么多人,工业区里人多嘴杂,就算朱衡下了封口令,也难保没有风声走漏出去。而躲在暗处的敌人,更是会想方设法地将此事捅到京城,添油加醋地告他一个谋反的罪名。
“堵是堵不住的。”朱衡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既然堵不住,那就不如掀开来。他们想用‘私造火炮’的罪名来构陷我,那我就让这‘私造’,变成‘官造’!”
方应物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官造?朝廷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朱衡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和睥睨天下的自信,“你忘了,本王是谁?我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我姓朱!这大明的江山,有我一份!我为皇兄分忧,为国戍边,有什么不可以?”
他站起身,在书房里踱步,思路清晰无比。
“奏折里,我要怎么写?第一,痛陈边防之危。蒙古人年年叩关,宣府、大同一线,边墙多有残破,火器更是老旧不堪,不堪一击。这一点,兵部和戍边的将领们,比谁都清楚。”
“第二,献上我的新技术。就说我无意中得一奇人异术,改良了炼铁之法,能以更低的成本,炼出远超官办军器局的百炼精铁。用此铁铸炮,威力更大,且不易炸膛。上次炸膛,就归结为初次试制,经验不足。我们可以附上一块样品铁,让工部的人自己去验,他们验不出毛病。”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不跟朝廷要人,也不要复杂的物资,我只要钱!”朱衡的眼睛亮得惊人,“我上书,请求承接宣府镇东路炮台的翻新加固工程,预算五万两白银。这个价格,比工部报价的十万两,足足便宜了一半!而且我保证,用我的新式火炮,能把宣府东路打造成铜墙铁壁!”
方应物听得目瞪口呆,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颠覆。
还能这么玩?
把谋逆的大罪,包装成一个为国分忧、勤俭持家的“外包工程”?
他仔细一想,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门道。
朝廷缺钱,边防糜烂,工部和军器局那帮官僚贪腐成风,造出来的东西又贵又差,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现在有个藩王,不要官职,不要兵权,主动跳出来说“我能用一半的钱,办双倍的事”,皇帝会怎么想?
就算怀疑他有野心,但面对实实在在的利益和边防压力,只要朱衡姿态放得足够低,言辞足够恳切,皇帝有极大的可能会动心。这叫“阳谋”!
“可是……王爷,万一朝廷派人来监察,我们那些……超越时代的东西,岂不是都暴露了?”方应物还是有些担心。
“暴露?就是要让他们看!”朱衡哈哈一笑,“蒸汽机可以说成是水力鼓风的改良,镗床可以说成是马力切削的巧思。他们看不懂!就算看懂了,他们也学不会!核心技术和理论都掌握在我脑子里,他们能学走什么?他们只会看到一个热火朝天、效率惊人的工坊,然后回去禀报皇上:‘靖王殿下真乃神人也!’”
方应物被朱衡描绘的蓝图彻底说服了,心中的担忧化为了一股热血沸腾的激动。他拿起笔,看着朱衡那份初稿,开始字斟句酌地进行润色。
“王爷,这句‘让蒙古鞑子尝尝炮弹的滋味’,是不是太……太直白了?不如改成‘扬我国威,使虏寇闻风丧胆’?”
“改什么改,就这么写!”朱衡一挥手,“我那皇兄,比谁都实在。你跟他扯那些虚的,他反而不信。就得让他看到,他弟弟是个实在人,一心只想帮他捶人。越粗俗,越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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