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济庵坐落于扬州城西二十里处的一片竹林深处,早已荒废多年。断壁残垣,蛛网密布,唯有庵门上方那块斑驳的匾额,还依稀能辨出“惠济”二字,透着一股萧索凄凉。
萧凡此行极为低调,只带了冷锋、谢宝树以及四名精干护卫,皆作普通香客打扮。石虎则奉命带人在外围策应,封锁各处路口,以防不测。
踏入庵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内杂草丛生,大殿佛像金漆剥落,露出里面灰黑的泥胎,眼神空洞地望着下方。风吹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大人,这地方阴森森的,不像有人的样子啊。”谢宝树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下意识地往冷锋身边靠了靠。冷锋面无表情,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萧凡不语,缓步走在残破的青石板上,目光仔细掠过每一处可能隐藏线索的细节。他并不指望能在这里直接抓到那个“太监”或白莲夫人,但既然被选为接头地点,必有特殊之处。
他们在庵内仔细搜寻了一圈,并无甚发现。正当谢宝树以为要无功而返时,冷锋忽然在一口被巨石半掩的枯井边停住了脚步。
“大人,有血迹。”冷锋蹲下身,指着井沿石壁上几处极不起眼的、已经发黑的斑点,“很新,不超过三日。”
萧凡眼神一凝。倭寇接头是数日前,时间对得上!
“搬开石头,下去看看。”萧凡下令。
护卫们合力推开井口的巨石,一股阴冷潮湿的腐气涌出。冷锋二话不说,系好绳索,率先滑了下去。井并不深,很快便到了底。
井下空间比想象中要大,竟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暗道,通向未知的黑暗。暗道入口的泥土上,留有模糊的脚印,似乎不止一人来过。
“大人,井下有暗道!”冷锋的声音从井下传来,带着一丝回音。
萧凡毫不犹豫:“下去!”
一行人依次下井,点燃火折子,进入了那条幽深潮湿的暗道。暗道蜿蜒曲折,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隐约传来光亮和…潺潺的水声?
当他们走出暗道出口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是一怔。
出口竟然隐藏在一个极其隐蔽的河湾处,周围是茂密的芦苇荡,一条不起眼的小船正静静地拴在岸边。这里显然是运河的一条偏僻支流,人迹罕至,是绝佳的秘密出入地点!
“原来如此!”萧凡恍然大悟,“倭寇是通过这条水路潜入,在此地与那人接头,然后再利用复杂水网接近目标!好精妙的安排!”
冷锋在岸边泥地上又发现了几个较深的脚印和车辙印:“大人,看这痕迹,近日应有马车在此停留等候。接应之人,是从陆路到此,再用小船将人接走或送来。”
线索逐渐清晰。那个神秘人(太监?)利用荒庵枯井下的暗道和这个隐蔽河湾,与倭寇进行了一次极其隐秘的交易。
“仔细搜索周边,不要放过任何线索!”萧凡命令道。
护卫们分散开来,在芦苇丛中仔细翻找。突然,一名护卫发出一声低呼:“大人!这里有东西!”
众人围过去,只见在芦苇根部的淤泥里,半埋着一个亮晶晶的小物件。冷锋小心地将其挖出,擦干净泥土——那竟是一枚**用上等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的莲花状耳坠**!做工极其精巧,花瓣层叠,栩栩如生,绝非寻常百姓所有。
莲花耳坠!
萧凡接过那枚耳坠,触手温润,放在鼻尖轻嗅,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与白莲夫人身上相似的清幽莲香!
谢宝树倒吸一口凉气:“这…这难道是…”
萧凡目光锐利如刀,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看来,我们的白莲居士,也并非真的不食人间烟火,足不出户啊。或者说,她手下的人,行事也不够谨慎。”
这枚耳坠,极可能是白莲夫人或其心腹在此处与那神秘人接头时,不慎遗落的!这是迄今为止,指向她最直接、最有力的物证!
“大人,有此物证,是否可以去抓那妖妇了?”石虎不知何时也循迹赶了过来,看到耳坠,兴奋地摩拳擦掌。
萧凡却摇了摇头,将耳坠小心收好:“仅凭一枚耳坠,她大可推脱是手下人所为,甚至反诬我们栽赃。还不够,远远不够。我要的是铁证如山,将她和她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
他环顾这个隐蔽的河湾,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迷雾:“不过,有了这个突破口,距离那一天,不远了。回城!”
回到行辕,萧凡立刻召集核心人员,一方面安排人手继续秘密监控惠济庵和那个河湾,希望能抓到后续接头的蛛丝马迹;另一方面,开始着手利用这枚耳坠做文章。
如何利用?自然是从耳坠的来历入手。如此精致的玉莲耳坠,绝非扬州本地工匠能轻易打造,必然有出处。
这项任务,萧凡思虑再三,决定交给…养伤兼研究新药的吴一手。原因无他,这老爷子脾气臭,嘴巴毒,但见识广博,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对古玩玉器似乎也颇有研究,关键是,他身份超然,不易引起白莲夫人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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