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内,阴冷潮湿。巧儿舌下的药力逐渐消退,麻痹感如潮水般退去,意识一点点回归。她首先感觉到的是刺骨的寒冷和僵硬的四肢,随后是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光线和盖在身上的破草席。记忆瞬间回笼——婉如、杀手、假死药!
她成功了!但接下来呢?她轻轻动了动手指脚趾,感觉力气正在慢慢恢复。外面隐约传来守夜小太监压低声音的交谈,似乎还在议论“闹鬼”的事。
必须趁天彻底亮前离开这里!巧儿小心翼翼地推开草席,坐起身。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让她浑身酸痛。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看,只见两个小太监正靠在一起打瞌睡,不远处还有两个护卫模样的人,但也显得无精打采。
怎么出去?硬闯肯定不行。目光扫过停尸房,忽然看到墙角堆着一些废弃的白布和纸钱。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片刻后,停尸房内突然传来一阵幽幽的、断断续续的女子哭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门外的守卫一个激灵惊醒:“又…又来了!” 另一个也吓得缩起脖子:“妈呀…真…真有鬼啊…”
只见一个模糊的、披着破旧白布的身影,飘飘忽忽地从停尸房窗口一闪而过!
“鬼啊!!!”两个小太监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往外跑。那两个护卫也是头皮发麻,壮着胆子喊了几句“谁?”,见那白影又飘了一下,还发出更凄厉的哭声,也吓得跟着小太监跑了——工钱虽重要,小命更宝贵!
巧儿趁机从窗口翻出,扯掉身上的白布,借着夜色和地形掩护,拼命朝着记忆中老宫女所在的浣衣局方向跑去。她的心脏狂跳不止,但求生的欲望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巧儿如同惊弓之鸟,跌跌撞撞地摸回浣衣局宿舍区域,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大气不敢出。她不知道能相信谁,脑海里只剩下那个沉默的老宫女。
也许是运气,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在她彷徨无措时,那个佝偻的身影再次出现了。老宫女似乎刚起夜,正慢吞吞地往回走。
巧儿鼓起勇气,猛地从阴影里窜出,跪倒在老宫女面前,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姑姑救我!”
老宫女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丁玲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迅速看了看四周,一把将她拉起,拖进自己的小屋。
“你…你没死?”老宫女关上门,声音沙哑地问。
巧儿将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末了道:“姑姑,求您指点一条活路!陛下…陛下到底怎么样了?那日御书房…”
老宫女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腰杆似乎挺直了一些,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哪还有半点平日里的麻木卑微?
“罢了,看来是天意。”老宫女(或许不能再称她为老宫女了)缓缓道,“我本名苏月棠,曾是先帝瑾妃的贴身侍女。瑾妃娘娘…当年就是被张德海和白莲夫人那伙人暗中算计,含冤而逝的。我侥幸活命,隐姓埋名,留在宫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找到证据,为娘娘报仇雪恨!”
巧儿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深宫之中,竟藏着这样的隐秘和深仇。
苏月棠继续道:“陛下遇袭那日,我虽不在御书房,但事后打听,张德海行为鬼祟,且陛下昏迷前,确实因江南盐案震怒,尤其涉及大皇子。首席太医被软禁前,曾隐约透露陛下苏醒时提及‘茶’、‘德海’、‘琰’等字眼。”
她握住巧儿的手:“巧儿,你如今是关键证人。你见过那小太监,知道茶水有问题。你现在必须想办法出宫,找到萧凡萧大人!只有他能扳倒张德海和一干党羽!”
“出宫?我怎么出得去?”丁玲珑茫然。
苏月棠从床下摸出一个不起眼的木牌和一个荷包塞给她:“这是早年瑾妃娘娘留下的旧物,或许能唬人。明日卯时,西华门会有运送潲水的车出去,那是…我一位故旧。你拿着这个木牌去找他,或许能帮你混出去。出去后,去城南的‘听雨楼’茶馆,找一个叫‘老墨’的说书先生,他是…萧大人的人。”
巧儿握着那冰冷的木牌和还有些温热的荷包,感觉重如千钧,却也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皇宫内,裕亲王手持那页碎纸,态度极其强硬。他联合几位老臣,直接控制了陛下寝宫的外围护卫,并强行“请”回了被软禁的首席太医。
在裕亲王和几位宗室元老的注视下,首席太医战战兢兢,终于不敢再隐瞒,将陛下曾短暂苏醒,含糊说出“茶…德海…琰…逆…”等字眼的情况和盘托出!
虽然只是碎片化的词语,但结合那页指向大皇子的账册碎片,以及“茶”字,其含义令人不寒而栗!
裕亲王怒不可遏,指着张德海和两位皇子(尤其是大皇子):“尔等还有何话说?!陛下分明是察觉了江南案与宫内勾结的阴谋,才遭此毒手!张德海!是否你在茶中下药,谋害陛下?!是否受何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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