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动作比想象中敏捷,三米、五米、八米...
冷志军屏住呼吸,看着那张血盆大口越来越近。
熊嘴里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脸上,带着腐肉和血腥的恶臭。
二十米。
棕熊的独眼突然对上了冷志军的视线。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岩壁上的积雪簌簌震落,冷志军感到绳索猛地一沉——熊掌拍断了固定油纸包的绳结!
千钧一发之际,上方传来的枪响。
刘振钢的铅弹打在熊肩上,爆出一团血花。
棕熊暴怒转身,庞大的身躯在岩壁上扭出惊人的弧度。
冷志军趁机拔出猎刀,狠狠扎进岩缝稳住身形。
军子!抓稳!刘振钢的喊声里带着哭腔。
绳索突然绷直,冷志军感到一股巨大的拉力——棕熊抓住了垂落的绳头!
岩壁开始颤抖。
老松的根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石和冰渣暴雨般坠落。
冷志军在震荡中看见棕熊的独眼里闪烁着某种近乎人类的仇恨。
他猛地松开猎刀,身体随着摆动的绳索荡向岩洞方向。
咔嚓!树根断裂的声响像雷声炸开。冷志军借着最后的拉力扑进岩洞,同时抽出了腰间的双管猎枪。
棕熊随着断裂的绳索一起坠落,却在半空中扭身抓住了突出的岩棱!
腥热的血从熊嘴里滴落,在冷志军脚前溅出一个个小坑。
他们隔着三米的对峙,猎枪与獠牙在幽暗的岩洞里闪着寒光。
棕熊的独眼突然眯起,前爪猛地拍向洞壁——整座岩洞都在震颤,碎石像霰弹般迸射。
冷志军的后背撞上洞壁,肋骨传来尖锐的疼痛。
他咬牙抬起猎枪,却在扣动扳机的瞬间被熊掌扫中。
枪管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一发子弹斜着射入洞顶,另一发在岩壁上擦出火星。
棕熊人立而起,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冷志军。
它胸前那道旧伤疤突然崩裂,暗红的血滴在少年脸上,像滚烫的蜡油。
冷志军摸向腰间,却抓了个空——猎刀还插在外面的岩缝里。
熊嘴里的腥气喷在他脸上,獠牙已经触到脖颈的皮肤。
千钧一发之际,洞外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叫:接着!
一道银光划过半空,冷志军本能地伸手——是刘振钢的猎刀!
刀柄上缠着的红布条在空中舒展,像面小小的旗帜。
冷志军反手握刀,从下往上猛地一捅!
刀尖顺着棕熊胸前的旧伤刺入,毫无阻碍地穿透心脏。
滚烫的熊血喷涌而出,浇了他满头满脸。
棕熊的咆哮卡在喉咙里,变成古怪的声。
它踉跄后退,独眼里的凶光渐渐涣散,最终轰然倒地,震得洞顶又落下几块碎石。
冷志军瘫坐在血泊里,手指还死死攥着刀柄。
刘振钢从洞口探出头,脸色比雪还白:活...活着?
回答他的是黑背兴奋的吠叫。
猎犬不知何时也下到了岩洞,正拼命舔着主人脸上的熊血。
冷志军抹了把脸,掌心全是粘稠的血浆。
他看向棕熊的尸体,突然发现那独眼里凝固的不只是死亡,还有某种诡异的...解脱?
值了。他哑着嗓子说,用猎刀划开熊腹。胆囊鼓胀得像个小皮球,在阳光下泛着青铜色的光泽。
这是最上等的,药材贩子愿意用三杆新猎枪来换。
刘振钢帮忙把熊胆装进竹筒,突然指着熊嘴:你看!
一颗黄澄澄的子弹卡在獠牙间——正是冷志军特制的十字纹弹。
它把王大炮...刘振钢的话没说完,但两人都明白。
冷志军默默取出子弹,在熊皮上擦干净,揣进贴身口袋。
回屯的路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黑背叼着块熊肉跑在前面,刘振钢突然问:军子,你刚才在洞里...怕吗?
冷志军望着远处屯子里升起的炊烟,胡安娜家的烟囱冒着特别浓的白烟——她肯定在熏制过冬的肉干。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子弹,轻声道:
顿了顿又说,但想到有些人再也不能害人了,就不怕了。
刘振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在他们身后,鹰愁涧的雾气渐渐合拢,像道愈合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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