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北风刮得人脸生疼,冷志军蹲在仓房门口,手里攥着块粗盐疙瘩,在磨刀石上细细地磨。
盐粒簌簌落下,在雪地上蚀出一个个小坑。
刘振钢蹲在旁边削木楔,时不时抬头瞅一眼:真要这么干?那群鹿可精着呢。
冷志军没吭声,把磨好的盐末装进油纸包。
昨夜他做了个梦,梦见李青山蹲在坟头抽烟袋,灰蒙蒙的烟雾里飘来句话:鹿走阳坡,盐引饥渴。醒来时手心还攥着那把盐,被汗浸得发潮。
黑背和灰狼一左一右蹲在院门口。
老狗自从吃了三天饱饭,毛色竟泛出些光泽,缺耳朵的伤疤结着黑痂,像枚古怪的勋章。
两只小狗崽子在它肚皮底下钻来钻去,啃着冷志军给的兔骨头。
冷志军把盐包揣进怀里,暖着。
阳坡的雪比阴面薄,露出底下枯黄的草尖。
灰狼突然刹住脚步,前爪轻轻刨开积雪——几粒黑珍珠似的鹿粪滚了出来,还带着热气。
冷志军蹲下身,指腹碾开粪球,里面裹着未消化的树皮纤维。
缺盐了。他捻了捻指尖,抬头望向远处的桦树林。
鹿群正在林间游荡,七八头梅花鹿耷拉着脑袋,啃食着干硬的树皮。
领头的老公鹿角杈上挂着枯藤,肋骨根根分明,皮毛失去了往日的油亮。
刘振钢慢慢地从背囊里摸出一个铁皮罐,罐子的盖子有些生锈,他费了些力气才将其拧开。
罐子里装着的是用盐水浸泡过的玉米饼子,饼子已经有些发硬,但散发着淡淡的咸味。
刘振钢小心翼翼地把玉米饼子掰成碎块,然后均匀地撒在空地上。
接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粗盐,用力地在树干上涂抹着,让盐粒尽可能地渗入树干的纹理之中。
做完这些后,刘振钢站起身来,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不一会儿,他看到灰狼慢慢地走了过来。
灰狼的鼻子不停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当它嗅到玉米饼子和粗盐的气味时,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朝着坡下跑去。
刘振钢心中有些诧异,他不知道灰狼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然而,没过多久,灰狼又跑了回来,嘴里还叼着几丛带着霜的苔藓。
刘振钢惊讶地发现,这些苔藓正是鹿最爱吃的零嘴。
“这老狗还真成精了……”刘振钢不禁低声嘀咕道。
他赶紧把苔藓摆在盐渍的旁边,然后悄悄地退到三十步外的岩缝里。
冷志军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他的猎枪就架在膝盖上,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盐渍的方向。
灰狼似乎知道刘振钢和冷志军的计划,它领着黑背悄悄地绕到鹿群的后方,然后像幽灵一样潜伏在那里,截断了鹿群的退路。
而那两只小狗崽子则被留在了坟旁,它们急得在原地直挠树皮,似乎想要冲过来加入这场狩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逐渐西斜,阳光变得越来越柔和。
终于,领头的公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慢慢地抬起头,鼻孔张合着,仔细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然后,它的目光转向了盐渍的方向,迟疑地踱了几步。
突然,公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加速冲了过来。
它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树干上的盐粒,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其他的鹿群见状,也纷纷骚动起来,争先恐后地涌向盐饵。
就在这时,“砰!”一声清脆的枪声骤然响起,惊飞了树梢上的一群乌鸦。
老公鹿应声倒地,它的前腿还在不停地抽搐着,在雪地上刨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其他鹿四散奔逃,却被灰狼和黑背堵住了去路。
混乱中有头母鹿慌不择路,竟直直冲向冷志军藏身的岩缝!
电光火石间,灰狼从斜刺里扑出,一口咬住母鹿后腿。
母鹿吃痛转身,正把侧腹暴露在刘振钢的枪口下。
第二声枪响回荡在山谷里,惊得远处的松塔簌簌坠落。
两头鹿倒在雪地上,血渐渐洇开,像两朵怒放的红梅。
冷志军单膝跪地,利落地给老公鹿放血。
鹿血冒着热气淌进桦树皮桶里,明天胡安娜她爹能用这个蒸血肠。
灰狼蹲在一旁,目光始终没离开过鹿尸,喉结上下滚动着,却始终没上前撕咬。
冷志军割下块还在跳动的鹿肝,抛给老狗。
灰狼凌空接住,却没急着吃,而是转身往坟地方向跑去——去喂那两只眼巴巴等着的崽子。
刘振钢正给母鹿剥皮,突然了一声:军子,这母鹿揣着崽呢。
刀尖挑开的腹腔里,有个拳头大的胎盘。
冷志军沉默片刻,把胎盘埋在了李青山的坟旁:开春能长出灵芝。
回屯的路上,灰狼破天荒地跟在了冷志军身后,没回坟地。
两只小狗崽子跌跌撞撞追着,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胡安娜在院门口晒紫貂皮,看见他们满载而归,眼睛亮得像星星:呀!鹿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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