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肃穆庄严的金銮殿,此刻仿佛变成了喧闹的集市。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嗡嗡的争吵声几乎要掀翻雕龙绘凤的穹顶。龙椅上的皇帝秦稷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看着殿下几乎要扭打在一起的臣子们,眼神深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风暴的中心,是户部尚书赵文博。这位素来以稳重干练着称的老臣,此刻官帽歪斜,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几缕花白的胡须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颤抖。他那身象征着二品大员的紫色仙鹤补服,被好几只手从不同方向死死拽住,几乎要将他从队列中撕裂出来。
“赵尚书!您可得给句准话!我河间府去年遭了蝗灾,百姓嗷嗷待哺,就指着这新粮救命啊!这高产良种,必须先紧着我们!”一位来自北方的巡抚,脸膛因激动而涨得通红,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赵文博脸上,粗糙的大手死死攥着赵文博的右臂袖袍。
“河间府算老几?论灾情,能重得过我们江南去年的水患?十室九空啊赵大人!”另一位南方总督不甘示弱,声音尖利地反驳,同时左手也加入了拉扯赵文博左臂的队伍,“江南乃朝廷赋税重地,恢复生产刻不容缓!种子必须先发江南!”
“荒谬!”一位穿着华丽锦袍、气度雍容的中年官员排众而出,他是代表世家大族利益的吏部侍郎王珪。他看似语气平和,但眼神锐利如刀,“高产新种,前所未有,推广种植风险巨大,岂能贸然分发于受灾之地?万一不成,岂非雪上加霜?应由经验丰富、田亩肥沃之地的世家大户先行试种,摸清习性,确保万无一失,再行推广,方为稳妥之道!赵尚书,此乃老成谋国之言,户部当优先拨付种子予我王家、崔家、卢家等庄园!”
“放屁!”一个洪钟般的声音炸响,是军伍出身的兵部侍郎李猛。他性格耿直,最看不惯这些弯弯绕绕,“什么世家大户先行?不就是想抢个头彩,垄断种子,日后好囤积居奇,坐地起价吗?陛下!诸位同僚!这良种乃七公主殿下天赐祥瑞,是为解万民倒悬之苦!当务之急是让最需要、最能种出成果的地方先种!边军屯田,地广人稀,最适合大规模试种推广!既能解决军粮,又能惠及边民!赵尚书,种子必须拨给兵部屯田司!”
“李侍郎此言差矣!我工部……”
“我礼部教化之地……”
“我们京畿重地……”
“够了!”赵文博终于忍无可忍,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吼,试图挣脱那几双几乎要将他分尸的手。他感觉自己的官袍随时可能被扯裂。“都给我松手!成何体统!这里是金銮殿,不是菜市场!”
然而,他的怒吼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显得如此微弱。拉扯的力量并未减弱,反而因为他的反抗而更添了几分混乱。更多的官员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各陈理由,目标只有一个——赵文博,和他手中掌握的、代表着政绩、民生乃至巨大财富的高产作物种子分配权。
这几日可怜他正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还未多久,就被这群消息灵通的围追堵截,甚至去茶楼听个曲都不行,回家一看拜帖都快三尺厚了。
“ 赵大人!下官治下民风淳朴,土地平整,定能种出新粮,为陛下分忧,为朝廷增光!请务必优先考虑!”
“ 赵尚书,识时务者为俊杰。种子给了谁,谁就掌握了未来数年的粮源命脉。这其中的分量,您身为户部主官,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崔氏在朝在野……”
“ 赵大人!种子分配当以公平为要,按需分配!请户部速速拟定章程,昭告天下,平息纷争啊!”
赵文博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眼前是无数张急切、贪婪、算计或恳求的脸,耳边是无数道尖锐、浑厚、文雅或粗鲁的声音交织成的巨大噪音。他感到头晕目眩,后背的官服已被冷汗浸透。他求助似的望向御座之上的皇帝。
皇帝秦稷终于动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扫视着下方混乱不堪的场面,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所及之处,喧闹声竟奇迹般地、一点点地低了下去。拉扯着赵文博的手,也如同被烫到一般,讪讪地松开。
大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吵啊,”皇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威压,“怎么不吵了?朕听着,甚是有趣。堂堂大秦肱骨,国之重器,为了几袋种子,竟在金銮殿上,行市井泼妇、街头无赖之举!”
他缓缓站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朕看你们,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这良种,究竟是谁带来的福泽!”皇帝的目光如电,射向下方那些心怀鬼胎的世家官员和只顾政绩的封疆大吏,“也忘了,这江山社稷,究竟是谁的江山!”
他停顿了一下,让那无声的威压笼罩整个大殿。
“赵文博。”
“臣…臣在!”赵文博连忙整理衣冠,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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