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响过了三天,朝廷的诏令总算下来了。
一道用朱漆封印着的黄绸圣旨,就供在南工院正门前的那个高桌子上。
工部监正穿着蟒袍,站在桌子后面,声音大得像敲钟一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春耕傀儡那可是对国家有好处的东西,得算成是官府制造的重要器具,所有的图样、模具、匠人的名籍,限三天之内全都得交给工部统一管理。
五品女使墨氏,专门负责监督制造,不准私下传授技艺,要是违反了,就按照谋逆的罪名来处置。”
读完了圣旨,监正的眼睛在人群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水力枢纽高台上面那个静静站着的人身上。
墨七弦穿着一身素麻的短衣,袖口卷到了胳膊肘那儿,手指长长的,骨节都能看得很清楚,她正在轻轻地摸着飞轮外壳上一条很细的接缝呢。
阳光从那些旋转着的铜齿中间穿过来,在她脸上投下了晃动的光影,就好像是一种默默的计算似的。她呢,一句话也没说。
台下的工匠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低着头搓着手,有人咬着牙攥着拳头。
孙万贯站在人群的边上,眯着眼睛瞅着那道圣旨,小声地呸了一下,说:“这哪是什么封赏啊?这就是来抢成果的!抢完了还得给你立个碑,说你是自愿把好东西交出来的。”
可是没人敢吱声啊。
就只有风从铁架上吹过,带动着吊在那儿的测速竹铃发出零零碎碎的响声,就好像整个工坊都在憋着气一样。
等到天黑下来的时候,地下机房的通风竹管第一次吹出了热乎乎的气流。
石板翻起来了,木壁滑开了,三个人影一个跟着一个走了进来——柳二嫂提着油灯,两个军匠弟子扛着工具箱。
空气里满是桐油和铜锈混在一块的味儿,墙角那儿堆了好些没组装的齿轮组呢。屋子中间有张大松木桌子,上头平摊着一张崭新的图纸。
墨七弦拿着笔站在桌前,手指蘸了蘸墨,就在传动轴结构旁边画了个不容易发现的卡槽。
“打今儿个起,所有要对外交货的‘春耕傀儡’,核心传动轴都得换成‘易损型卡榫’。”她说话声音不大,可每个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东西从外观上看和原来的结构没两样,材料的强度也一样,不过内部的应力分布可是重新算过的。
运行够三十个时辰以后,主轴就自己锁住了,没法修,除非把整套动力模块都给换了。”
柳二嫂皱着眉头说:“那你不得没日没夜地赶工做替换件啊?”
“不用。”墨七弦抬了抬眼睛,“替换件只能我自己亲手装配。每一批出货的卡榫编号都对应着唯一的密钥,这些都记在加密的账本里呢。要是没有密钥,把这东西拆开就成废铁了。”
她停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封皮上写着《天工录·续篇》。翻开一页,密密麻麻的参数旁边居然标着像五线谱似的音符。
“我把关键的算法转变成了音律密码,频率呢就和材料的韧性相对应,节拍表示齿轮比,调式里藏着润滑周期。明天我就把这本‘曲谱’交给谭掌柜,让她用《春耕十调》这个名字重新印出来。”
军匠弟子眼睛瞪得老大:“书坊卖曲谱?谁会去买啊?”
“会有人买的。”墨七弦嘴角轻轻动了动,“懂行的人自然就明白。那些看不懂的人,对我们来说反而更安全。”三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柳二嫂突然笑了起来:“你这是打算把真本事藏在歌谣里头啊,让那些想抄你家、抢你手艺的人,只能抄一堆听不懂的调子回去?”
“知识可不能老被关在宫墙里头。”墨七弦把图纸收起来,说道,“不过呢,得让懂这知识的人来决定啥时候、在啥地方、把它交给谁。”
第二天早上,南工院的大门开了。
墨七弦自己跑到工部临时住的地方,交上去三套完整的图纸、十副标准的模具,还有一份“指定学徒”的名单。
监正接过文书的时候,高兴得脸都快变形了——这女的还挺识相的嘛!
“手艺不能自己藏着掖着。”墨七弦说话的时候很平静,眼神也没有一点变化,“我愿意按照规矩教手艺,给国家出份力。”
监正当时就签了许可文书,还答应上报朝廷,给墨七弦请功加官。
可是当他的目光看到名单最后面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鲁小栓?城南鲁铁锤的儿子?听说他爹昨天把炉膛都砸了,还放话要跟你死磕到底呢,怎么还让他进来学手艺了?”
墨七弦低下眼睛:“仇恨啊,都是因为不懂事儿才产生的。要是能让仇人的后代来传承手艺,这才是真正打破僵局的办法。”
她转身走的时候,风把衣角吹起来了,露出腰上一块不怎么起眼的铜片——那是地下机房的钥匙,上面刻着一行特别小的字:规则我来定,哪怕表面上看起来是顺从的。
就在当天晚上,鲁家的老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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