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频的轰鸣声并非来自引擎,更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心跳或某种地质活动,隔着海水和岩石传来,震得人胸腔发闷。远处的海平面上,阴影越来越大,伴随着不自然的磷光闪烁,仿佛有某种发光生物正在大规模浮出水面。
“不能待在这里了!”陈烁当机立断,“掩体已经暴露,不管来的是什么,这里都是首要目标!”
我们迅速行动。老金和勉强能行动的沃尔科夫将最重要的物资——食物、水、药品、武器,以及那个装着羊皮纸和黑色存储设备的金属盒——打包塞进背包。陈烁则最后看了一眼那台仍在疯狂闪烁、自动发射信号的信标设备,眼神复杂。
“这东西不能留给它们!”他猛地拔出匕首,狠狠砍向设备的核心线缆,火花四溅后,设备终于沉寂下来。但信号已经发出,如同在黑暗中点燃的烽火。
我们搀扶着沃尔科夫,冲出洞穴,回到狂风呼啸的礁石海滩。皮划艇还藏在原处,但看着远处那越来越近的、散发着不祥磷光的异常海况,乘坐这小艇入海无异于自杀。
“看那边!”老金指着岛礁另一侧,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中的发现,“有个小岬角,下面好像有个水蚀洞穴,比我们刚才那个大得多!也许能躲一躲!”
没有更好的选择。我们沿着崎岖的礁石,艰难地向那个岬角移动。海浪变得汹涌起来,拍打在礁石上溅起巨大的浪花,仿佛大海本身正在发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带着腥甜和臭氧的怪异气味。
终于,我们连滚带爬地钻进了那个水蚀洞穴。洞穴比掩体那个入口宽敞许多,向内延伸很深,漆黑一片,洞壁湿滑,滴着水珠。但此刻,这里是我们唯一的庇护所。
我们躲到洞穴最深处,挤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陈烁示意大家关闭所有光源,保持绝对安静。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洞外的狂风骇浪,以及那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的低沉轰鸣。
那声音仿佛就在岛礁边缘了。通过洞穴入口,我们看到外面的海水变成了诡异的、荧荧的蓝绿色,无数发光的浮游生物被某种力量驱赶、聚集,将夜空映照得如同鬼域。
紧接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模糊的阴影缓缓从海中升起,挡住了大半个洞口!那阴影的轮廓难以形容,非鱼非兽,更像是由蠕动触手和发光瘤块组成的集合体,其庞大程度超乎想象,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仅仅是它的存在,就带来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
“老天……”老金发出近乎窒息的呻吟。
沃尔科夫握紧了步枪,但面对这种超乎理解的庞然大物,人类的武器显得如此可笑。陈烁死死捂住我的嘴,防止我因恐惧而叫出声,他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那巨大的阴影似乎在感知着什么,它的一部分——一条堪比巨蟒的、布满吸盘和发光体的触手——缓缓探入洞穴入口,在我们藏身的岩石前方不远处扫过。触手划过空气带来一股难以形容的腥风,上面附着的发光体像无数只冰冷的眼睛。
我们屏住呼吸,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幸运的是,触手似乎没有发现我们,缓缓缩了回去。巨大的阴影在原地停留了片刻,那低沉的轰鸣声仿佛带着一丝困惑或恼怒,然后开始缓缓下沉,最终消失在海面之下。诡异的磷光也渐渐散去,海况慢慢恢复平静,只留下狂风依旧。
过了很久,直到确认那东西真的离开了,我们才敢大口喘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声音发颤地问,刚才那一幕超出了我所有的认知范畴。
“不知道……”陈烁脸色苍白地摇头,“但肯定和P.P.RI.、和‘黑太阳’有关。那个信标发射的信号,唤醒或者引来了它。它们不仅在研究意识,还在试图控制或者……沟通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于深海的恐怖存在。”
这个推论让所有人不寒而栗。P.P.RI.的野心,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疯狂和可怕。所谓的“升华协议”,难道最终是要将人类意识与这种怪物融合?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把消息送出去。”陈烁挣扎着站起来,“那个黑色存储设备里的信息,可能是关键。”
但我们如何离开?海路被那个怪物封锁(或者至少是高度危险),我们被困在这个荒岛上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沃尔科夫,指着洞穴深处更黑暗的地方,用沙哑的声音说:“那里……有风。”
我们一愣,仔细感受,果然,从洞穴深处吹来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泥土气息的气流!这说明这个洞穴可能不是死胡同,而是有另一个出口!
希望再次燃起。我们打开微光手电,小心翼翼地向着气流来的方向探索。洞穴深处越来越狭窄,需要弯腰甚至匍匐前进。但气流的指引很明确。
爬行了不知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我们奋力爬出去,发现自己竟然位于岛礁的另一端,出口隐蔽在一堆茂密的灌木丛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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