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只是不想让红颜继续深究下去。
红颜蹲在那棵焦黑歪脖树的根部,指尖灵能凝成细线,依循着那张不靠谱的阵图小心勾勒着符文。
她正想着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就听见屋顶上传来江言的声音:
“喂!那边画歪了!”
这还用他来说?红颜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屋顶。
江言懒洋洋地斜倚在湿滑的瓦片上,意识之种绕着他头顶不安地转圈,传递出担忧的情绪:
你真想好了?你那残缺的灵魂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江言怎么可能听不懂那老太婆的弦外之音,他自己也算半个谜语人专业户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可是手握“剧本”的男人。
遇到不认识的情况就直接掏出“剧本”翻一翻。
“闭嘴。”江言坐直身体,垂眼看向树下忙碌的身影,“等会儿你负责…”
话还没说完,他猛地探出半个身子,瞳孔骤然收缩——
树下,红颜的绯红灵刃斜插在泥水中,而原本该在那里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江言直接从七米高的房顶一跃而下,落地时溅起的水花惊飞了檐下躲雨的乌鸦。
种子扯开光球嗓子尖叫,回应它的只有雨点敲打枯叶的沙沙声。
种子缩在江言肩头,颤巍巍地问:你该不会最近又惹了什么麻烦吧?
“最近…应该没有吧?”
江言边想边一脚踹开了那间老屋吱呀作响的木门,浓郁的霉潮气味扑面而来。
屋子中央的那口棺材,刺得他瞳孔骤缩——红颜正静静地躺在里面,火红的长发铺散开,衬得她脸色惨白如纸。
小红!意识之种尖叫着撞上棺椁,光球在棺材板上弹跳。
江言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指尖刚触到少女冰凉的手腕——
四周骤然响起沙哑、重叠的嗤笑声。
看来,你很在乎她。
腐烂的梁木上渗出粘稠的黑雾,迅速凝聚成扭曲不定的人形。
选吧。黑雾幻化的手指戳向屋外那棵怪树,是抛下她,去做你该做的‘任务’,还是…
话音未落,腐肉般的黑暗物质便蠕动着裹住了棺材。
江言看也没看,随手就往红颜身上拍了几张皱巴巴、看起来极其廉价的符纸,然后转身就优哉游哉地往门走。
“行,那我先去做任务,回头再来捞她。”
黑雾在半空剧烈扭曲,凝聚成一张模糊而愤怒的人脸,有一些不可置信的质问他,你真的就这样不管她?
“不是您让我选的吗?”
江言一脸无辜,一脚踹飞挡路的破瓦罐,碎瓷片叮叮当当滚进雨里,“我这人最听劝了。”
他掏了掏耳朵,像是突然改变主意,又折返回来蹲在棺材边,对着昏迷的红颜说:
“你先睡会儿,等完事儿了,报酬分你三成…”
阴云未散的天空压得极低,江言重新翻上屋顶,打量着树冠间浓重的怨气,连裸露的根系间也隐约浮动着青灰色的雾霭。
果然站得高看得远。
体内,光韵的能量在皮肤下泛起难以察觉的波澜。
那老太婆说的话全是放屁!
什么狗屁阵法,什么以房子为中心,不就是处心积虑想他用光韵吗?
此刻,树根处堆积的怨气已凝成实体,裹着腐肉和白骨的骸骨正挣扎着从地缝里爬出。
江言的指节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光韵的力量顺从地顺着经络流向指尖,渗出缕缕温暖而耀眼的光芒。
“该清场了。”
光芒以他为中心骤然爆发,瞬间吞没了屋子及周围区域,连檐角垂挂的蛛网也在强光中化作灰烬。
树影深处传来凄厉无比的尖啸,数十道黑影仓皇逃窜,却在触及那纯净光芒的刹那,瞬间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江言忽然偏头问肩头的种子:“你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场无声的湮灭,光流在他周身交织成耀眼的光茧。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光的范围随之急速扩大。
种子听懂了他话,无非两字。
“耍酷。”
话音未落,他对着那翻涌的树冠虚握五指!
同时左手掏出一副墨镜,稳稳戴上。
璀璨的光芒悍然冲散厚重乌云的那一刻,整条阴暗的巷子,亮如白昼!
最后,所有不该存于现世的东西,都如同被阳光蒸发的露水,彻底消散在夕阳里。
江言松开虚握的掌心,沉默地看着指缝间那些如游鱼般渐次黯去的细碎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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