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散尽,现场一片狼藉,主要是树叶渣和木屑弥漫。
鹿青用风吹散落叶。
“咳咳咳……”
他抬起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头顶的耳朵无力地耷拉着,身后的长尾巴也蔫蔫地垂在落叶堆里。
他望向远处那个被震退几步、略显狼狈却依旧端着高冷范儿的“木头兄”。
用沙哑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极度虚弱和咬牙切齿的控诉:
“傻X玩意儿……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对别人‘掏心掏肺’的?这他妈是没礼貌的!好吗?相亲都不敢这么激进好吗!”
鹿青的身影在逐渐沉降的烟尘中,依旧纤尘不染,面无表情。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掀翻小半个森林的能量爆炸只是微风拂面。
她只是微微侧头,用一种“看吧,我早说过会这样”的平静眼神,扫了一眼正在拍打绿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的源。
“光韵的力量深不可测,且早已与他灵魂共生,强行剥离只会引发不可控的反噬。”
这话鹿青说过不止一次,奈何某位世界意志偏偏要亲身实践,验证一下“不可控”的具体定义。
鹿青抬脚走向江言的动作,比平时快了那么微不可察的一点点。
她蹲下身,看着灰头土脸、耳朵尾巴全蔫、胸口那骇人的空洞正在缓慢蠕动着修复的江言,沉默了几秒。
另一边,源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探入江言体内的那只手——指尖竟萦绕着难以察觉的毁灭性能量残余,带来微微的刺痛感。
祂轻轻甩了甩手,那点异样感瞬间消散,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惊异,却久久未散。
江言挣扎着,把自己往上蹭了蹭,背靠着粗糙的树皮抬起头,那双因为虚弱和警惕而微微抖动的耳朵,此刻显得有点可怜。
他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鹿青,扯出一个苍白又勉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若有若无的调侃:
“小青青,这次你可把我坑惨了啊……”
语气里听不出多少真正的埋怨,倒更玩笑。
说到底还是他失算了,以为鹿青在就好了。
鹿青蹲在那里,翠绿色的竖瞳清晰地倒映着江言此刻的狼狈。
某个瞬间,眼前的画面与她记忆中另一个同样狼狈不堪的江言,身影重叠了——那是她亲手造成的,属于遥远过去的另一个“惨状”。
一丝极淡的情绪掠过心头。
是懊恼?是悔意?
她不要,也不该想起那段被刻意尘封的往事。
她几不可察地抿了抿唇,最终,只从唇间吐出两个清晰而简短的字:
“抱歉。”
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丝毫波澜。
但这两个字本身,从她口中说出,已然具备了不同寻常的重量。
江言那双因为剧痛而略显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闪而逝、被强行摁回去的波澜。
他太了解她了,了解她这副平静表象下,那偶尔会因为“鹿青”这个身份,而非“自然造物”的身份,泄露出的细微裂痕。
他扯了扯嘴角,迅速把话题从这种微妙的气氛里拽开,声音带着点刻意装出的轻松,问出的问题却像一把钝刀子,直戳核心:
“所以,你要我阻止祂吗?”
他下巴朝源的方向随意扬了扬,眼神却锐利地锁住鹿青,“等祂真的动手,开始格式化全世界的时候,小青青,你……”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道:
“……又会站在哪一边?”
他问的不是冰冷的立场,而是炽热的选择。
当造物主与祂亲手点化的最初的“孩子”之间。
因为“毁灭”与“存续”而划下无可回避的鸿沟时,身处其中的鹿青,最终会走向哪一边?
这,江言还挺想知道的,他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作响。
毕竟这么多年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在眼前人中心里的分量,比不比的过那位造物主掰掰手腕?
鹿青的目光从江言脸上平静地移开,投向不远处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的源。
祂的身影与这片森林融为一体,是沉默的背景板,亦是绝对的主宰。
她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江言,那双清澈的眸子清晰地映照着江言此刻的狼狈。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会是旁观者。”
如同冰冷的自然法典在宣告既定规则。
“若事态崩坏至无可挽回的临界点……” 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测量着那个“崩坏”的具体阈值。
随即,鹿青的声音再次响起,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冰面,却又无比清晰地钻进江言的耳朵:
“你在,我在,我与你同在。”
她说这话时,看着江言的眼睛。
她说的是“与江言同在”,而非“站在江言这边”去对抗。
这微妙的差别……
江言:“……”
喂喂喂!这话说的,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
小青青你犯规啊!突然搞这种深情款款的台词,画风突变啊!这跟直接说‘我宣(选)你’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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