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秋在石柱的搀扶下站起身,胸腹间气血翻涌,刚才那几下撞击让他受了些内伤。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地上死士统一的玄色劲装和制式腰刀,眼神冰冷。
“搜身,检查武器。”他的声音因刚才的搏杀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苏清鸢已从车上下来,脸色虽有些发白,但眼神镇定。她走到那名被沈砚秋徒手击晕的死士旁,仔细查看其衣领、袖口等细微处,又拿起掉落在地上的腰刀端详。“大人,您看。”她指着刀锷处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与金属融为一体的梅花状暗记,“这是王府工匠特有的标记,我曾在家父的藏书中见过图样。”
林墨雪则快速检查着几名受伤乡勇的伤势,进行简单的包扎止血,她的动作稳定而迅速,并未因眼前的血腥而有丝毫慌乱。
石柱从那头领怀中搜出一块非金非木的令牌,上面刻着复杂的云纹和一个“影”字。“大人,令牌!”
沈砚秋接过令牌,入手冰凉沉重,绝非寻常之物。他走到被两名乡勇死死按在地上的头领面前,蹲下身,目光如刀:“朱常浩派你们来的?”
那头领梗着脖子,眼神怨毒,闭口不言。
沈砚秋也不生气,拿起那块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令牌,还有这刀上的标记,足以说明你们的身份。袭杀朝廷命官,形同谋反,就算朱常浩是皇亲,也保不住你们九族。”
头领瞳孔微缩,嘴唇动了动,依旧沉默。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他。”沈砚秋站起身,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回去告诉朱常浩,或者说,你的同伴会把这个消息带回去——今日之‘礼’,沈某记下了。他日若有机会,必当‘厚报’。”
他不再看那头领,对石柱吩咐道:“将尸首就地掩埋,痕迹处理干净。俘虏捆好,带上路。此地不宜久留,尽快通过黄龙岭。”
“是!”石柱抱拳领命,看向沈砚秋的目光中除了原有的尊敬,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这位沈大人,不仅智计超群,临阵对敌竟也如此果决狠辣,徒手搏杀王府死士,简直不像个文人!
队伍迅速行动起来,掩埋尸体,捆绑俘虏,整顿车马。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但秩序已然恢复。
沈砚秋走到马车旁,苏清鸢递过一个水囊,低声道:“大人,您的伤……”
“无妨,些许震荡。”沈砚秋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入喉咙,压下翻腾的气血。他看了一眼正在给一名乡勇重新包扎伤口的林墨雪,又看了看虽然受惊但很快镇定下来的苏清鸢,心中微暖。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检验了他的准备,也让他看到了身边这些人的可靠。
“清鸢,记下所有细节,尤其是令牌、刀标记,还有俘虏的供词——如果他们肯开口的话。”沈砚秋沉声道,“这些都是将来扳倒朱常浩的铁证。”
“明白。”苏清鸢郑重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与柔弱外表不符的坚毅。
沈砚秋望向黄龙岭的出口,目光仿佛要穿透山峦,看到那座遥远的京城。朱常浩的疯狂,恰恰证明了自己赴京之路的正确。基层的蛰伏已经结束,前方的中枢,等待他的将是更加凶险的博弈。而这场黄龙岭的血战,不过是开场前的一道开胃小菜。
“走吧。”他翻身上马,背脊依旧挺直,“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驿镇。”
车队再次启程,碾过沾染了血迹的黄土,向着岭外行去。山风呜咽,似在哀悼那些消逝的生命,也似在预示着前路更多的风刀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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