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一晚,林宇最后一次清点装备。路过培育架时,他停下脚。那朵花还在,但花蕊里的图案又变了——西北海沟的位置,此刻被一个明亮的光点醒目地标出,无数纤细的光线从这个点辐射出来,连接着已知的每一个节点。而在图案边缘,靠近代表他们实验室的符号旁边,出现了一个极其简略的、火柴人似的轮廓。
“它晓得你要去。”父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宇回头,看见老人拿着个巴掌大的小布包过来。“带上这个。”布包打开,里面是那朵花连着的一小截珊瑚枝,已经被小心地切下,封存在一块透明树脂里,像个精致的琥珀坠子。“路上……说不定用得上。”
“你说,咱们会找到啥?”林宇接过还有些温润感的树脂块,握在手心。
老爹没直接回答,他转身望向观测窗外,西北方的海面。那里夜色浓重,但在遥远的海天交界处,隐约能看见一片区域,海下的光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密集、更活跃,像一片沉在水下的星云。
“说不准。”老人很诚实,“但记着,这不是单方面的找东西或者拿东西。它想跟咱们真正说上话。所以,别光顾着‘拿’,也试着‘给’。听听它想要啥,如果它有想要的东西的话。”
天刚蒙蒙亮,珊瑚船“启程号”解缆离港。平台上没搞什么仪式,但该来的人都来了,安静地站着。冰原方向,巴图他们用镜片反射阳光,打来一串送别的闪光信号;盐井那边,老盐工在岸边点燃了一小堆用新结晶当燃料的、冒着幽蓝火焰的火;钟楼城,潮汐钟准时被早潮推动,传来的不再是简单的报时,而是一段悠扬的、特意编过的送行曲调,顺着水母墙,清晰地响在每个人耳边。
船沿着海面下最宽阔明亮的一条主干光脉滑行。林宇站在船头,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树脂坠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船底那几片新加的“侧鳍”传来持续不断的、细微的震颤,那不是水流冲击的抖动,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与光脉能量同频共振带来的脉动。
哒,哒-哒,哒——
和他那晚在观景台独自感受到的、神秘的脉冲节奏,严丝合缝。
舵手是个老守礁人,他盯着导航仪和前方海面,忽然回头喊:“林工!方向有点意思——光脉在引着咱们绕路,绕过前面一片看着挺平静的水域,走个弯弯绕。”
“跟着光走。”林宇毫不犹豫。
船在看似多余的弯道上航行了差不多一个钟头。突然,前方原本计划直线通过的海域,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一个巨大的、吸力惊人的水下旋涡瞬间生成,疯狂地拉扯着周围的一切。如果不是刚才绕了那个弯,此刻他们的船正好就在漩涡中心。
全船人瞬间出了一身白毛汗,死里逃生的感觉让心脏咚咚狂跳。
老舵手看看导航仪上那条被光脉清晰标示的“弯弯路”,又看看后方那逐渐平息、却依旧令人后怕的死亡漩涡,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哑:“它……它刚才是在给咱们指活路。”
林宇摊开手掌,树脂块里的那朵小花,在深海越发幽暗的光线中,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微光。
这不是命令,不是操控,甚至算不上引导。
这是低语。是提醒。是一个庞大而沉默的生命,在用它能想到的所有方式,磕磕绊绊地,试图保护与它连接在一起的、这些渺小又好奇的伙伴。
船继续向着西北深处驶去。声纳图上,那道巨大的海沟轮廓越来越清晰,像大地的一道深刻伤痕。而所有的光脉在那里汇聚成一片令人目眩的、极度明亮复杂的发光网络,仿佛一个沉睡已久的答案正在苏醒,又像一个全新的、巨大的问题,刚刚被书写在黑暗的扉页上。
林宇深深吸了一口冰凉咸湿的空气,他知道,一场真正的、双向的对话,此刻,才算刚刚开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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