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叶江脑子里像被投入了一串炮仗,“噼里啪啦”炸得嗡嗡作响,那股不祥的预感像条龇着獠牙的疯狗,鼻尖都快蹭到他后颈肉了,催得他把肺里最后一丝空气都榨出来疯跑。帆布鞋的鞋底与走廊水泥地砖剧烈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的锐响,橡胶都快被磨出青烟,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似的狂跳,“咚咚咚”撞得肋骨生疼,仿佛下一秒就要“砰”地炸开,蹦出嗓子眼。
刚才和张众八扭打的场景还在视网膜上烧出滚烫的残影——他也不知道哪来的狠劲,一脚踢中张众八时,自己都能听见对方耻骨那里传来“咔嚓”似的闷响,像寒冬里枯树枝被狠狠踩断。张众八疼得在地上滚成个弓着背的虾米,脸皱成颗发蔫的干枣,嘴唇哆嗦着,嘴里嗬嗬地倒抽冷气,涎水混着泥土顺着嘴角往下淌,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湿痕。等张众八挣扎着要爬起来,膝盖刚支起一点,秦叶江几乎是本能地扑上去,双手像淬了铁的钳子似的死死按住他油乎乎的脑袋,指节都陷进对方汗湿的头皮里,把人狠狠压回地上。掌心被粗糙的水泥地蹭破了皮,渗出血珠混着灰尘,黏糊糊地糊在掌纹里,火辣辣地疼。张众八胡乱抄起半块红砖,红通通的断口对着秦叶江时,秦叶江下意识把小臂横在脸前,肌肉瞬间绷成铁块,却听见张众八梗着脖子,像只被踩了尾巴还逞凶的野狗:“我对老大……十分衷肯!决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然后,那蠢货竟把砖头往自己脑门上狠砸下去——“咚”的一声闷响,血瞬间从额角冒出来,稠得像红漆,顺着眉毛、眼皮往下流,把眼睛糊成一片猩红。张众八像袋漏了气的破布似的瘫在地上,手脚抽搐了两下,手指还无意识地抠了抠地面,便彻底晕死过去,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还活着。
秦叶江看着地上人事不省的张众八,后颈的汗毛还根根倒竖着,像被寒针扎着。可刚才挨打的钝痛却像被只无形的手瞬间抽走了,只剩一股莫名的怔忪在四肢百骸里横冲直撞——他明明连跟人红着脸吵架都发怵,哪来的这么准的力道?哪来的这种不要命的狠劲?拳头砸下去时,他甚至能感觉到指骨陷进对方皮肉里的滞涩感,这根本不像他会干的事啊……
可这种“失控”的感觉,从遇到苏诚前后就总像影子似的缠着他。就像此刻,明明脑子还在发懵,身体却已经先一步做出了最狠的反应。也正是这股连自己都摸不透的疯劲,后来才真的让他在烂泥似的生活里挣出条血路——高中时被胡护那双总眯着、像能看透人心的毒眼看重,不就是因为这股子不管不顾的狠吗?
但现在,秦叶江可管不了这么多了。他认出张众八是黄朝仲那条恶犬的跟班,那股不祥的预感像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把他浑身的血都冻住又烧起来。他几乎是把灵魂都甩在了身后,只凭着本能把速度飙到极致往教室冲,帆布鞋的鞋底都快被脚底板焐化了,每一步都像踩在滚烫的烙铁上,却不敢有半分停顿。
等他猛地撞开教室门时,铁皮门轴发出“吱呀——”的惨叫,像被生生扯断的骨头,门板重重磕在墙上,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灰。眼前的景象像一盆滚烫的油,兜头浇下,让他浑身血液瞬间沸腾成岩浆,烫得血管突突直跳,下一秒又冻结成冰碴子,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子似的疼——
她被五六个男生围在座位里,蓝白相间的校服被扯得歪歪斜斜,领口豁开个口子,露出纤细的锁骨,裤腿都被拽得往上缩了半截,露出一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腿,膝盖上还有块新磕的淤青,紫得像朵烂掉的茄子花,整个人像株在狂风里被撕扯的弱柳,枝桠都快被折断,随时会被连根拔起。
黄朝仲那厮像块发了霉的烂肉,油乎乎的脸贴在她侧脸上,胡茬扎得她皮肤直颤,舌尖像条黏腻的虫子,恶心地舔过她的耳廓,惹得她浑身剧烈发颤,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细白的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唇瓣都快被咬出血珠,渗出来的血丝在苍白的唇上格外刺眼。他那只戴着金表的手腕,表带硌着她的皮肤,蛮横地揉着她胸前的校服布料,粗糙的指腹反复碾过,让布料下的内衣轮廓被勒得愈发刺眼,像道烧红的烙铁印在她身上的耻辱印记;另一只手则恶狠狠地掐着她的脸颊,指腹碾过她滚烫的皮肤,把细嫩的皮肉都捏出了红痕,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刚冒出来就被他粗粝的指节蹭得粉碎,碎成一片水光,顺着下颌线滴在课桌上,洇湿了摊开的练习册,把“解”字晕成了模糊的墨团。
她的书包被甩在地上,课本散落一地,其中一本的封皮被踩出个黑脚印,像朵肮脏的花。有个男生还故意用脚尖碾着她的铅笔盒,金属外壳发出“咯吱”的哀鸣,和她压抑的啜泣声混在一起,在死寂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放开她!”秦叶江的怒吼像道炸雷,从胸腔里裹挟着血气炸开,瞬间掀翻了教室里污浊的空气。天花板上悬着的旧电扇晃了晃,粉笔槽里的粉笔灰被震得簌簌往下掉,落在积灰的课桌上,扬起细小的尘雾。连窗外电线上停着的麻雀都惊得扑棱棱飞起,翅膀扫过玻璃,发出“咚”的闷响,像颗小石子砸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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