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超云叼着半截烟,烟丝烧得发红,烟灰摇摇欲坠地挂在烟头。他吊儿郎当地踱步到秦叶江面前,鞋跟在水泥地上拖出“哒哒”的懒音,烟圈从他齿缝里慢悠悠喷出来,打在秦叶江脸上,带着股呛人的焦油味,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在鼻尖游窜。“咋着?”他把烟蒂往地上一吐,用鞋底碾了碾,火星子“噼啪”溅起来又很快熄灭,在地面留下个焦黑的印子,“吓嚷嚷什么呢?你也想调戏人家小嫚?就你这孬种样——”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打架都不会,也配在这打扰我们好事?”
“孬种”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唾沫星子混着烟味溅到秦叶江鼻尖上,带着股令人作呕的烟草酸腐气。蔡超云还嫌不够,往前凑了凑,胸口几乎要撞到秦叶江,嘴角撇出个嘲讽的弧度:“上次被黄哥推搡两下就躲墙角发抖的是谁?哦——是你啊。现在倒敢充英雄了?”
秦叶江的目光像把淬了冰的刀,扫过教室角落——班主任的讲台上空空如也,连本教案都没留下,只有杯口印着圈褐色茶渍,像块难看的疤;窗外走廊上,几个路过的老师远远瞥了一眼,眼神里满是躲闪,脚底下像抹了油,飞快地移开视线,连停顿都没有,仿佛多看一秒就会沾染上甩不掉的麻烦,也是因为那女孩家底薄。
他这才彻骨地明白,黄朝仲的手早就像毒藤一样,把老师、主任都缠了个密不透风,连本该书声琅琅的上课时间,都被换成了死寂的课外,成了他们为非作歹的遮羞布,也有一些看戏的小团体会放弃课外来看戏。周围那群男生更是像鬣狗一样围成铁桶,脸上挂着狰狞又猥琐的笑,有人还吹着流氓哨,把她困在中间。她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手臂挥舞的力气都在快速流失,像只即将溺死、连扑腾都没力气的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嵌着细小的皮肉,看着就让人眼仁发疼。
“她家庭背景薄,活该被欺负?”秦叶江胸腔里的怒火“轰”地一下燃起,像火山喷发似的,烧得他喉咙发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星子。眼前阵阵发黑,却有股更狠的劲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撑着他没倒下。瞳仁里像燃着两簇野火,死死瞪着蔡超云,声音像从磨石上碾过似的,又粗又哑:“你们这群人渣——”
他这话刚落音,拳头已经攥得死紧,指节被捏得“咯吱”作响,指腹的皮肉被指甲掐出几道深深的红痕,像是要嵌进肉里。后槽牙咬得发酸,牙龈隐隐渗出血丝,嘴里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怒火像岩浆似的往头顶冲,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些围着她起哄的人,一个个都该掀翻在地。
刚才那点犹豫瞬间被烧得精光,他盯着那些嬉皮笑脸的嘴脸,胸腔里的火气越烧越旺,连带着呼吸都粗重起来,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灼人的热浪。之前的怯懦像被这股狠劲冲散了,此刻眼里只剩下要护着身后人的决绝,仿佛只要有人再往前一步,他的拳头就会毫不犹豫地挥出去。
就在他和蔡超云凶狠对峙的瞬间,她泪眼婆娑地望向他,那双总是清亮得像山涧溪水的眼睛,此刻像蒙了层厚厚的水雾,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顺着脸颊滑进衣领里,洇湿了一片校服,那可怜楚楚、带着绝望祈求的模样,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秦叶江眼里,扎得他眼角都发酸。这让秦叶江猛地想起她曾说的话——“因为我以前淋过雨,所以想给现在淋雨的人一把伞。”
这句话像烫红的烙铁,带着能把皮肉都烫焦的温度,狠狠印在他心脏最软的地方,烫得他心口一阵痉挛,像被生生剜了一下。那些积压了许久的怨念、不甘,还有对自己弱小的憎恨,瞬间化成了实体,像黑色的藤蔓,带着倒刺,从四肢百骸里疯长出来,密密麻麻将他整个人包裹、缠绕,勒得他骨头缝都在发疼。他看着她绝望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之前那点“我不需要保护”的可笑骄傲,简直是天大的讽刺——他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护不住!
蔡超云见秦叶江还在原地站着,脊梁挺得像根绷紧的钢钎,半天没动作,只当他是被吓破了胆,脸上的狞笑顿时更盛,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黄黑的牙,牙缝里还塞着点没剔干净的菜叶,活像只叼到猎物的豺狼:“还敢当众抢大哥的女人?兄弟们都给我看清楚了做证啊!”
话音还没在空气里落稳,他浑身的肌肉“噌”地绷紧了,块块贲张,像块被烧红又骤冷的铁块,硬邦邦泛着冷光。右拳攥得指节发白,指缝里渗着点前几天打架蹭破的血痂,带着恶狠狠的破风声挥出去——那拳风刮得秦叶江脸颊的汗毛都倒竖起来,像被小刀子割似的生疼,连周围的空气都被这股蛮力搅得发颤,卷起地上的粉笔灰打着旋儿飞,直逼他的面门,那势头,仿佛要把他的脑袋当场打成淌着红的烂西瓜,红的白的溅一地。
可就在拳头离秦叶江鼻尖只剩寸许的刹那,秦叶江的左掌不知何时已像道铁闸,“砰”地挡在了身前。那只手背上暴着青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虎口处的旧伤被这股力道扯得裂开点血珠,像有条小蛇在皮肉下游走,钻心地疼。皮肤下的血管突突地跳着,鼓胀得像要爆开,却死死托住蔡超云的拳头,手臂像被焊死在那里,纹丝不动,连半分摇晃都没有,袖口因为发力被扯得变了形。
蔡超云的瞳孔“唰”地收缩成针尖大小,脸上的狞笑像被按了暂停键,嘴角的肉僵在咧开的弧度里,露出的黄牙还悬在半空,那副模样活像个劣质的发条玩偶卡了壳,透着说不出的滑稽。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秦叶江掌心里传来的力道——哪里是什么“不会打架的孬种”,那股沉劲像块烧红的烙铁,带着玉石俱焚的狠意顺着指骨往上窜,烫得他指节发麻,连整条胳膊的骨头缝里都渗着森森寒意,仿佛有无数根冰锥正往骨髓里钻。
他想抽回拳头,手腕却像被焊在秦叶江掌心似的,那力道看似稳静,实则带着不容挣脱的钳制,任他脸憋得像块猪肝,脚底下把地面碾出浅坑,拳头依旧纹丝不动,仿佛长在了秦叶江的掌心里,成了他掌心攥着的一块无法挣脱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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