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仅存的右眼怨毒地盯着天穹大厦的方向，左边的眼眶早已空洞，脸上浮现出大理石般的龟裂纹路，那是词条失控反噬的痕迹。
他猛地咳出一口血，血沫中，竟夹杂着几点微若尘埃的金色篆文。
那是来自残卷的力量，他赖以生存的“吞噬”能力，此刻正被那些古老的文字从内部啃噬得千疮百孔。
“咳……咳……这野路子……竟真能……‘养词成灵’……”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眼中满是不甘与嫉妒。
他吞噬过无数词条，却从未见过像言辙这样，能让一个概念性的“质疑”拥有如此恐怖的生命力和传染性。
话音未落，一道细微的金光仿佛跨越了空间，精准地从废庙的方向一扫而过。
金光触及申屠的瞬间，他所有的挣扎、怨毒、不甘，都凝固了。
没有惨叫，没有爆炸，他的身体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分解、蒸发，化为一撮比尘埃更细腻的灰烬。
巷子里，只留下一枚掉落在污血中的、灰白色的眼球，死寂地凝视着天空。
市中心广场，老钟巨大的身影挤开人群，他肩上扛着一块刚刚打磨好的石碑，沉重的脚步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人们的心跳上。
他将石碑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碑面上，是四个他亲手凿刻的字，笔力遒劲，深入石髓——【名不可轻动】。
“小子，”老钟粗重的呼吸带着石屑的味道，他盯着不远处的言辙，“你一把火烧了别人的假梦，是痛快。可别到头来，让这满城的人，连一场真梦都不敢去做了。”
言辙迎着他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老钟的意思，打破旧的秩序，远比建立新的秩序要容易。
然而，就在他点头的瞬间，他面前的镜子中，景象陡然一变！
画面急速拉升，越过混乱的人群，越过栉比鳞次的楼宇，最终定格在天穹大厦的最顶端。
在那里，在“幸福主频”熄灭的光源之上，一股全新的、磅礴的力量正在汇聚。
无数从城市各个角落升起的、带着狂热崇拜情绪的念头，正拧成一股猩红色的能量洪流。
这股洪流的中央，一个全新的词条，正在缓缓凝聚成形。
它的每一个笔画，都由无数人的感激、敬畏、依赖和寄托构成。
【新神：言辙】
言辙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解放了他们，他们却在用刚刚获得的自由，为他塑造一尊新的神像，一所新的牢笼！
“小心！”
一声清叱在他耳边炸响。
墨九娘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那柄从不轻易出鞘的玉尺，此刻已被她紧紧握在手中，尺身嗡鸣不止。
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死死盯着天穹大厦的方向。
“这次……不是科技造梦。”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颤栗，“这是人心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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