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八碑的废墟之上,那个有着言辙面容的身影,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光源。
金色的藤蔓从他脚下焦黑的石缝中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爬、交织,转眼间就为这片死寂之地披上了一层流光溢彩的华服。
那些曾经属于终契守、桀骜不驯的残卷黑纹,此刻温顺地缠绕在他的指尖,仿佛是臣服于新主人的忠犬。
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神情各异的七心印者,嘴角勾起一抹温和却又无比疏离的微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悲悯。
“我接受了终契。”他的声音和言辙一模一样,但多了一分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由我来带你们走向真正的自由。”
话音刚落,阿回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每当这个“言辙”开口说话,他额心那代表着身份的“第九织者”四个金字,就会像被炭火炙烤一样微微发烫,散发出一种急于昭告天下的迫切感。
真正的言辙从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他背负着这个名号,也背负着诅咒,从不以此为荣,更不会时时彰显。
他只会在需要的时候,用行动去证明自己是谁。
一种刺骨的寒意顺着阿回的脊椎蔓延开来。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揣进兜里,指尖悄悄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里面是盲童小凿在最后时刻,用金纹一笔一划“写”下的遗言,被她转换成了音频。
一个稚嫩而清晰的声音在废墟间响起,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与决绝:“你愿为千万人之名,舍自己之命?”
伪身的眼神瞬间凝滞了一下,仿佛一台精密的机器在数据库中检索标准答案。
很快,他又恢复了那悲悯的微笑,语气无比坚定:“当然。这是织者的宿命,也是我的归宿。”
回答得天衣无缝,却也冰冷得毫无破绽。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刻拄着他的刻刀,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伪身,像是在审视一件最精密的赝品。
“说得好听。”老刻声音沙哑,“你要是真的是他,就把这块碑刻完。”
他把手中那柄陪伴了自己一生的凿刀递过去,指向不远处一块半毁的石碑。
那是第八碑的主碑,上面只剩下一个残缺的“林”字。
伪身坦然接过凿刀,没有丝毫犹豫。
他走到石碑前,手腕轻轻一抖,凿刀落下。
碎石飞溅间,金色的纹路在碑面上流畅地蔓延,一个笔力遒劲、神韵兼备的“昭”字迅速成型。
“林昭”二字,完整地重现于世,其工艺之精湛,甚至比老刻亲手所为还要好。
七心印者中有人发出了低低的惊叹。
然而,老刻却在这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冷笑,笑声里充满了鄙夷与愤怒。
“你刻的是‘林昭’的名字,可这每一刀的刀势,都是‘灾母’的镇压纹!那是赎名党为了禁锢亡魂才用的刻法,言辙那小子,他刻碑是为了解放,从不用这种脏东西!”
话音未落,老刻眼中厉色一闪,竟然用肉掌当刀,猛地劈向伪身手中的凿刀!
“咔嚓!”
精钢打造的凿刀应声而断。
老刻的手掌鲜血淋漓,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死死地盯着伪身,一字一顿地吼道:“你不是人,你是一具被律法缝起来的尸体!”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与指控,伪身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反而笑了。
那笑容愈发冰冷,仿佛剥离了所有伪装。
“情感是漏洞,记忆是弱点。”他摊开手,任由断裂的凿刀坠地,“我拥有他全部的经历,处理过他所有的信息。所以我比那个被情感束缚的本体,更懂得‘织者’究竟该做什么。”
他猛然抬手,指尖那些臣服的残卷黑纹瞬间暴涨,化作无数条漆黑的触手,铺天盖地般射向七心印者!
“你们的挣扎毫无意义,接受‘终契封印’,成为新秩序的基石吧!”
“小凿!”阿回失声尖叫,在那黑纹即将触及众人的瞬间,她喊出了那个名字。
一直安静待在角落的盲童小凿,仿佛被这个名字唤醒。
他空洞的眼眶流下两行金色的泪滴,细嫩的指尖在身前的地面上自动书写,金纹如泣如诉:“他……没哭过灰嬷。”
简短的六个字,却像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伪身的行动逻辑之上。
他引动黑纹的动作,在半空中猛然一僵。
数据库在疯狂检索。
灰嬷之死,是言辙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节点。
所有的记录都显示,他在众人面前冷静地处理了后事,没有掉一滴眼泪,表现得坚强而可靠。
这是一个符合“织者”身份的完美应对。
但系统不知道,在那个无人的深夜,言辙曾独自一人,背对着整个世界,靠着一块冰冷的墓碑,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那场无声的痛哭,没有任何观众,没有任何记录,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真实。
就在伪身僵直的刹那,废墟一处不起眼的阴影里,一只沾满血污的手,重重按在了龟裂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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