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那番敲打的余韵,如同颐福堂内经年不散的沉水香,冰冷而沉重,久久萦绕在锦瑟院的上空。秋月连着好几日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做事时常侧耳倾听院外的动静,生怕那日夫人话里的“敲打”会化作更实际的苛待。
陆云晚却显得异常沉静。她依旧每日看书、打理院内那些无人问津的花草、偶尔进入那个只属于她的秘境劳作,甚至开始尝试用新收获的薄荷混合其他干花,制作味道略有差异的香囊。仿佛程夫人的警告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吹过便散了。
然而,这深宅内院,从不会真正平静。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陆云晚正坐在廊下,就着一本泛黄的药典,仔细比对院中几株刚开花的小野花。秋月则在院内一角,小心翼翼地给她们偷偷移植的几株长得格外水灵的薄荷浇水——自打喝了小姐那“神奇”的水,连这些花草都似乎精神了不少。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细碎而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娇俏的笑语,以及环佩叮当的清脆声响。
“姐姐可在屋里?妹妹给您请安来了!”
是柳姨娘的声音。
秋月浇水的动作猛地一顿,水瓢里的水洒出来些都未察觉,小脸瞬间绷紧,担忧地望向陆云晚,压低声音:“小姐,她又来了!”
陆云晚抬起头,目光从书页上移开,望向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被人推开的院门。柳氏……程夫人刚敲打完,她就再次上门,这时间点,拿捏得可真是精准。是无心巧合,还是有心试探?
她合上书卷,脸上沉静的神色如同被风吹皱的池水,迅速泛起一层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受宠若惊和些许不安的涟漪。她站起身,理了理身上那件半旧的浅青色衣裙,确保自己的姿态看起来依旧谦卑甚至有些怯懦,这才对秋月微微颔首,亲自走向院门。
“柳姨娘快请进,劳您屡次前来,真是折煞我了。”陆云晚拉开院门,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微微侧身将人让进来。
柳氏今日穿了一身崭新的水红色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阳光一照,熠熠生辉,与她身后荒凉破败的院落形成了刺眼的对比。她扶着丫鬟的手,袅袅娜娜地迈过门槛,未语先笑,目光却如同最灵敏的探针,从进门起就开始飞速地扫视着院内的一切。
比起上次来时那浮光掠影的一瞥,这次她看得更为仔细,也更心存探究。院角似乎被打理得更整齐了些,那几株野薄荷长得格外青翠惹眼,廊下似乎还晾晒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当她的视线最终落在陆云晚脸上时,那精心维持的笑容难以抑制地僵硬了一瞬,眼底深处翻涌起强烈的震惊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嫉妒与忌惮。
这……这才过去多久?眼前这位新夫人,变化何止是气色好转!简直是脱胎换骨!
只见陆云晚肌肤白皙细腻,竟透出一种健康的莹润光泽,仿佛上好的羊脂玉,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原本干枯发黄的头发,此刻看来乌黑顺滑,简单地绾起,却别有一番清水出芙蓉的清丽韵味。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眼波流转间沉静如水,竟让人一时不敢逼视。就连那身半旧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也似乎被赋予了一种难言的风致,而非之前的寒酸。
这锦瑟院是有什么灵丹妙药?还是这陆氏使了什么妖法?柳氏心中惊疑不定,各种念头飞速闪过。程夫人的敲打难道没起作用?还是这陆氏暗地里得了什么依仗?
她按下翻腾的心绪,笑容重新变得灿烂,甚至带上几分夸张的亲热,一步上前就挽住了陆云晚的胳膊:“姐姐说的哪里话!你我姐妹,同在侯府伺候侯爷,本就该多亲近才是!前几日我来,见姐姐神色倦怠,心中一直惦念得很。回去后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就盼着姐姐好些。”
她的话又甜又腻,带着一种夸张的关切,手臂亲热地挽着陆云晚,实则指尖却暗暗用力,仿佛在掂量这具身体是否真的发生了变化。触手所及,臂膀温润,竟不似想象中孱弱。
“劳姨娘挂心,实在是……我之过。”陆云晚微微垂眸,声音轻柔,带着歉意,任由她挽着,身体却几不可查地保持着一丝距离,并未全然倚靠过去。
柳氏仿佛这才注意到身后丫鬟提着的食盒,忙笑道:“瞧我,光顾着说话了。正巧小厨房新做了几样细巧点心,我想着姐姐这里怕是少有,便眼巴巴地送来给姐姐尝个鲜。姐姐可千万别嫌弃妹妹手艺粗陋。”
她示意丫鬟打开那描金红漆的食盒,里面果然是四样极其精致的点心:芙蓉糕、杏仁酥、豌豆黄、玫瑰饼,个个做得小巧玲珑,色香诱人,与平日大厨房送来的那些猪食般的饭食相比,不啻云泥之别。
秋月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暗暗咽了口口水。
陆云晚脸上立刻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连连摆手:“这、这如何使得……如此精贵的点心,姨娘还是留着自己用,或是送给母亲、哥儿尝尝,我、我这里粗茶淡饭惯了,实在受不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主母重生:侯爷的掌心娇请大家收藏:(m.zjsw.org)主母重生:侯爷的掌心娇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