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好姐姐!”柳氏不由分说,将食盒塞到秋月手里,嗔怪道,“就是些寻常点心,有什么受不起的?母亲和哥儿那儿自有份例,不缺这些。姐姐你就安心收下!莫非是看不起妹妹这点心意?”她佯装生气,眼角却细细观察着陆云晚的反应。
陆云晚似乎被她这般作态吓到,忙道:“姨娘言重了,我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心中不安……”
“既无不意,便收下!”柳氏强拉着陆云晚在廊下那张旧木凳上坐下,自己则挨着她坐了,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姐姐不知,这侯府啊,看着花团锦簇,内里的规矩大如山,人情更是复杂得很。姐姐初来乍到,许多事不明,许多人也认不清。妹妹我虽不才,但在府中这些年,总算还认得几个人,知晓些深浅。姐姐若有什么难处,或是缺什么短什么,千万别同妹妹客气,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受苦,尽管开口!但凡妹妹能帮得上忙的,绝无二话!”
她言辞恳切,眼神真挚,仿佛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陆云晚看,每一句都戳在一个“无依无靠、备受冷落”的新妇心坎上。
陆云晚抬眸看她,眼中适时地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汽,像是被这番“肺腑之言”感动了,嘴唇嗫嚅了几下,才低声道:“多谢姨娘……如此照拂于我。我……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并无什么短缺。”她说话间,眼神微微闪烁,下意识地避开了柳氏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将那“其实有难处但不敢说”的怯懦与隐忍,演得淋漓尽致。
柳氏心中冷笑,果然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稍微给点甜头就放松警惕,想依赖他人了。她心中得意,更要将戏做足,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声音,一副分享秘密、同仇敌忾的模样:“姐姐莫要骗我!你我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早就听闻大厨房那起子黑了心肝的奴才,最是势利眼,惯会看人下菜碟!她们送来的饭食……怕是连狗都不屑吃吧?姐姐若是受了委屈,定要告诉我!我虽人微言轻,但在夫人面前总算还能说上一两句话,定替姐姐讨个公道!绝不能任由那起子贱奴欺主!”
她柳眉倒竖,说得义愤填膺,仿佛受委屈的是她自己一般。
陆云晚被她“吓”得往后缩了缩,脑袋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颤音:“没、没有的事……饭菜……尚可入口。许是……许是近日天气渐热,我自个儿胃口不佳,吃不下多少……不、不怪她们……”她急急地将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显得既软弱可欺,又胆小怕事。
柳氏见她如此,心中那点疑虑和忌惮彻底被鄙夷所取代。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这陆氏不过是底子好,熬过了初来的不适,又或许真是吃点野草换来了些许元气,这才能恢复些颜色。本质上,还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空有张脸罢了!
自觉已探得虚实,柳氏心情大好,又假意关怀地问了些日常用度、丫鬟是否得力、夜间是否安寝等闲话。陆云晚一一应对,答得小心翼翼,滴水不漏,始终维持着那份“怯懦隐忍、偶尔流露出一丝委屈却不敢言”的假象,偶尔还会“不经意”地提到院中野菜“清新爽口”, subtly 将自身变化的一部分原因引向这微不足道的“自力更生”。
柳氏听得心中哂笑,更觉安心。
坐了约莫大半时辰,将想打探的话都套得差不多了,柳氏自觉收获颇丰,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告辞,临走前又拉着陆云晚的手,再三强调“姐妹一心”、“有事定要寻我”,表现得情深义重,仿佛真是这侯府中陆云晚唯一的依靠。
送走那抹水红色的、摇曳生姿的背影,院门重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秋月看着那盒精致得与这破旧院子格格不入的点心,犹豫地看向陆云晚:“小姐,这……”
陆云晚脸上那副怯懦依赖的神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目光沉静地扫过那食盒,淡淡道:“仔细检查一下,若无问题,你们分吃了吧。以后她送来的任何东西,入口前都需谨慎。”
“是。”秋月应下,心中却仍有些愤愤,“小姐,她方才那些话,说得真好听,可奴婢听着总觉得假得很……”
“虚情假意也好,笑里藏刀也罢。”陆云晚转身走回廊下,重新拿起那本药典,声音平静无波,“她既愿意演这场姐妹情深的戏,我们便陪着演。她想来打探,便让她打探。只是……”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院中那些生机勃勃的植物,望向高墙之外,语气微冷:“只是这戏该怎么唱,由谁主导,却未必由得她说了算。”
柳氏这番“投诚”,虚伪得令人齿冷,其打探虚实、欲掌控拿捏的目的,昭然若揭。
然而,她绝不会想到,她所以为的“猎物”,早已悄然张开了感知的网,冷静地观察着猎人的一举一动。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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