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未出声,只是端起手边的温茶,轻轻呷了一口,动作舒缓自然。然后,她将自己的一枚白子,落在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远离主战场的位置——恰恰是黑棋那处薄弱地域的“气”眼附近。
这一落子,看似毫无攻击性,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但秦啸的目光却骤然一凝!他死死地盯着那颗白子,又迅速扫视全局,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兵部那争论不休的粮草调度图……刹那间,他豁然开朗!陆云晚这一手“闲棋”,看似无用,却像一把钥匙,瞬间点醒了他!若将北疆某处看似次要、实则关乎全局的粮道比作这处“气眼”,先行稳固,则整个换防调度便可盘活,不再受制于人!
“啪!”一声清脆的落子声。秦啸将黑子果断地落在了另一个关键处,不仅化解了眼前的困境,更隐隐形成了反攻之势。他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向陆云晚,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讶与探究。刚才那一手,是巧合?还是她……有意点拨?若是后者,这女子的棋力与眼界,未免太过惊人!
陆云晚接触到他的目光,心中一跳,连忙垂下眼帘,专注于棋局,轻声道:“侯爷妙手,妾身佩服。”她将自己方才的举动,完全归于棋局本身,不露丝毫痕迹。
秦啸没有追问,但心中波澜已起。接下来的对弈,他更加认真,也将陆云晚视为真正的对手。两人你来我往,棋局愈发精彩。过程中,秦啸偶尔会就棋局走势随口评点一两句,陆云晚也会谨慎地回应,言语间虽谦逊,但见解往往独到,偶尔提及“势”、“地”、“弃子争先”等概念,竟暗合兵法要义。秦啸听着,心中讶异更甚,与此女对谈,竟比与某些幕僚清客议事更觉酣畅。
一局终了,竟是罕见的和棋。窗外,雪不知何时已停了,一轮清冷的冬月悬在天际,将雪地映照得一片皎洁。
秦啸放下最后一子,看着棋盘,良久,唇角几不可查地微微牵动了一下:“和局。夫人的棋艺,令人刮目相看。”他这次用了“夫人”之称,而非疏离的“陆氏”。
陆云晚浅浅一笑,收拾着棋子:“侯爷承让了。是侯爷心怀广阔,未与妾身计较才是。”
秦啸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银装素裹的庭院,月光洒在他挺拔的背影上。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近日朝中为北疆换防粮草之事,争论不休,徒耗时光。”
陆云晚心中微凛,知他是在试探,亦是在分享。她谨慎答道:“军政大事,妾身不敢妄议。只是常闻‘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想来畅通无阻,方是根本。”
秦啸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未再言语,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果然听懂了,而且回答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观点,又严守了分寸。
时候不早,秦啸准备离开。走到门口,他似想起什么,解下腰间悬着的一个小巧精致的紫铜鎏金暖手炉,转身递向陆云晚:“雪夜寒冷,这个留着暖手吧。” 那暖手炉做工极其精美,是他平日随身所用之物,还带着他的体温。
陆云晚愣住了,看着递到面前的暖手炉,一时不知该不该接。这举动,太过亲昵,远超他们以往任何一次接触。
“拿着。”秦啸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陆云晚迟疑一瞬,终是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紫铜炉壁传来的温热,透过掌心,一直熨帖到心里,让她指尖微微发颤。“谢……谢侯爷。”
秦啸没再说什么,转身掀帘而出,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的雪光月色中。
陆云晚独自站在门口,久久未动。手中暖手炉的温度如此真实,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冷冽松香气息。今晚的一切,如同梦境。他的突然来访,那盘意蕴深长的和棋,他罕见的平和态度,还有……这留下的暖手炉。
她低头看着手中精致的铜炉,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鎏金的缠枝莲纹。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圈圈涟漪。云开月明之后,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雪夜对弈,心扉微启。这一夜,注定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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