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梅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虽说心里压着满肚子的委屈和迷茫,但爱热闹的天性不变,在李家是处处拘谨,闲暇时却总爱往陈国强家跑。
他们一家三口,性子都比较直爽。特别是张大妮,人很热络,说话又温和,再加上与陈春梅年龄相仿,一来二去,两人竟成了无话不谈的速成闺蜜。
那天午后,院里的阳光晒得人暖融融的,两人坐在屋檐下晒太阳。
彼时张大妮还在坐小月子,气色虽稍显苍白,却依旧难掩清秀模样;
陈春梅眉眼俊俏,只是眉宇间总笼着一层淡淡的愁绪。
两个年轻俊俏的女人并肩坐着,沐浴在柔和的日光里,安安静静地说着话,倒像一幅温润优美的风景。
陈春梅攥着衣角,指尖微微发颤,犹豫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眶,声音细细的,带着难以启齿的羞耻和迷茫:“大妮姐,我……我想问你,结婚那晚,男人都那么粗暴吗?女人那事时都……都那么疼吗?还有……还有那天晚上,女人不都该……该淌点血吗?男人还能拿着它跟……跟爹娘讲这事?这话咋好意思说……说得出口啊?男人是不是都特别看重这东西啊?公婆也都看重它吗?”
这话一问出口,陈春梅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头垂得更低,连耳根都发烫,手指死死绞着衣襟,肩膀微微发颤,不敢去看张大妮的眼睛:“我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是说我们家九明哥。”
看着陈春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慌张模样,张大妮手里的手帕猛地一顿,心里当即明白了大半——李九明想必是在无辜的陈春梅身上,找回当初与陈小芳在一起时没能得到的清白遗憾。
可这些话,她怎能对陈春梅明说?这无疑是在姑娘心上再扎一刀。
她看着陈春梅瑟缩不安的模样,满心满眼都是疼惜,伸手轻轻揽了揽她的肩膀,声音柔得像春风:“春梅,好男人疼媳妇还来不及,哪会那样粗暴待你?许是新婚头……头一回,男人有点急不可耐,没顾上女人的感受罢了。”
说着,她抬手轻轻捏了捏陈春梅发烫的小脸,语气带着几分温和的笃定:“至于公婆那边,说实话,哪朝哪代的公婆,大多都看重儿媳妇的清白,这也是老辈人心里的老规矩。”
“但看重归看重,这可都是小夫妻俩的私密事,做儿子的哪有把这种私事特意跟父母说的道理?也许……也许是你多心了呢?”
她顿了顿,继续柔声开解:“夫妻之间的事,本就该是温柔的、心甘情愿的,哪能让女人受那么大罪?那晚留下的痕迹,也不是说非要怎么样,更不该当成话题往外传,哪怕是家里人。”
“许是九明没当回事随手拿着,被李叔李婶无意中瞥见的,未必是特意要念叨。只是那样的私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和爹娘讲总是不妥的,也难怪你心里不舒服。”
她没提李九明的过往,也没戳破李家的心思,只顺着陈春梅的一连串疑问,先安抚她的疼痛与委屈,再解释老辈人的观念,最后帮她找台阶开解,逻辑更顺畅自然。
她告诉陈春梅,不是所有男人都这般不懂分寸,她的疼痛和害怕都该被心疼!
往后的日子里,张大妮总借着拉家常、做针线的由头,陪着陈春梅说话,听她倾诉心里的害怕和不甘,再用朴实的道理开导她。
让她知道自己值得被好好对待,不必为别人的错苛责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张大妮耐心的陪伴和开导下,陈春梅心里的那块寒冰渐渐消融。
她不再总想着那些不堪的过往,与人说话时,也敢偶尔抬起头了,眼里的惶恐少了些,多了几分释然。
那段沉重的阴影并未完全消失,却不再像从前那般压得她喘不过气,至少她知道,自己不是孤单一人,这世上还有人懂她的苦,愿意护着她的难。
转眼便到了春节前夕,村里的空气里渐渐飘起了年味儿,家家户户开始扫尘、备年货,偶尔传来几声孩童的嬉闹,冲淡了冬日的萧瑟。
可这份热闹,却与两家的心事格格不入——陈春梅虽渐渐走出阴影,却依旧对李九明有着本能的疏离;而陈小芳家的院子里,却总是一片沉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咳嗽声,提醒着旁人这家的艰难。
陈小芳怀了六个多月的身孕,行动越发不便,夜里起夜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她本就身子单薄,怀着孩子后更是虚弱,每一次起身都要扶着墙,慢慢挪动脚步,生怕动了胎气。
春节前的夜,寒风像带了刃,刮过村巷时卷着枯草碎屑,呜呜地响。
李九明下班后天色还没暗透,就揣着一颗沉甸甸的心往陈小芳家去,假肢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在空旷的田埂上格外清晰。
他口袋里揣着五块钱,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粗布口袋,里面装着两斤红糖,这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算得上是稀罕物。
他在陈小芳家院外的老槐树下站了许久,直到最后一丝天光被夜色吞没,星辰寥寥地挂在墨蓝的天幕上,寒辉洒得地面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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