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高级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却被窗台上那盆绿萝的生机，和床头柜上粉色玫瑰的香气中和了。
这是产科最好的单人病房，宽敞明亮，带独立卫生间和小客厅，墙壁是柔和的浅米色，窗帘是温馨的碎花图案。
方一凡将最后一个行李袋放好，转身看到乔英子正小心翼翼地扶着腰，试图坐到床边。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稳稳扶住她的胳膊。
“慢点慢点，我的女王陛下。”他声音轻柔，手上动作却无比坚定，“医生说了，你现在每一个动作都要像慢镜头。”
乔英子被他逗笑了，在搀扶下缓缓坐下：“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肚子大了点而已。”
“不是一点，是很多点。”方一凡蹲下身，帮她脱掉柔软的平底鞋，换上医院准备的防滑拖鞋。他的动作自然而娴熟，仿佛已经练习过无数次。
待产包被童文洁和宋倩整理得井井有条。
方一凡打开最外层的隔袋，取出保温杯，试了试水温，刚好是可以入口的温热。他倒出一小杯陈皮水，递到乔英子唇边。
“妈准备的，说对肠胃好。”他看着她小口啜饮，眼神专注得像在观察什么精密仪器。
乔英子喝完水，靠在摇起的床背上，环顾这个即将居住几天的空间。
“宝宝刚才踢了我一下，特别有劲。”她的眼睛亮起来，拉着方一凡的手放在自己腹部的右侧，“你摸摸，就这里。”
方一凡的手掌温暖而宽大，他屏住呼吸，感受着掌心下那个小小的、有力的凸起。
那一瞬间，他的眼眶有些发热。
“这小子——或者这丫头，劲真大。”他声音有些哑，抬头看着乔英子，眼里满是柔情，“像你，倔。”
“才不像我，像你，活泼过头。”乔英子反驳，嘴角却上扬着。
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新婚般的甜蜜。
结婚两年多，他们依然像热恋中的情侣，而即将到来的宝宝让这份感情更加醇厚。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刘小敏护士长推着护理车进来，脸上带着职业而温和的笑容。
“打扰啦，来给英子做常规检查。”她熟练地给乔英子量血压、测体温，又用胎心监测仪在乔英子肚子上涂抹耦合剂。
方一凡立刻紧张起来：“小敏阿姨，怎么样？”
“都正常，非常好。”刘小敏看着监测仪上稳定跳动的数字和曲线，“胎心140，很标准。血压110/70，完美。英子你身体底子真好。”
乔英子松了口气，方一凡更是如释重负，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刘小敏收起仪器，看向方一凡：“一凡，你别太紧张了。英子现在是待产期，需要的是放松和信心。你这样绷着，她也会受影响。”
“我知道，我就是……”方一凡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第一次当爸爸，理解。”刘小敏笑着拍拍他的肩，“我儿子家骏出生时，他爸在产房外差点把地板走出个坑来。放松点，你们选了我们医院最好的产科团队，英子各项指标都优秀，要相信科学，也要相信你们自己。”
她转向乔英子：“有任何不适，哪怕一点点，马上按铃。宫缩开始有规律了也要立刻通知我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谢谢小敏阿姨。”乔英子乖巧点头。
刘小敏离开后，病房恢复了宁静。方一凡坐到床边，握着乔英子的手：“饿不饿？妈早上做了小米粥和鸡蛋羹，还温着。”
“有点。”乔英子摸摸肚子，“宝宝好像也饿了。”
方一凡立刻起身，从保温袋里取出两个多层饭盒。
小米粥熬得金黄浓稠，鸡蛋羹光滑如镜，上面还点缀着几颗虾仁和豌豆。
他细心地把病床上的小桌板支起来，将食物摆好，甚至还记得从包里拿出乔英子专用的餐具——那是一只印着星空图案的碗和同系列的勺子，是她怀孕后他特意买的。
“你先吃，我去打点热水。”方一凡说着，拿起热水壶往外走。
乔英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个曾经大大咧咧、被大家叫做“方猴儿”的男孩，不知何时已经成长为一个如此细致体贴的男人。
他会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和忌讳，会在她半夜腿抽筋时立刻醒来帮她按摩，会因为她随口说的一句“想吃酸的”跑遍半个北京城找最正宗的酸梅汤。
她舀了一勺鸡蛋羹送入口中，滑嫩鲜美，温度刚好。这是童文洁的手艺，但方一凡最近也学会了，做得有模有样。怀孕这九个多月，她被他宠得几乎生活不能自理——当然，她也乐在其中。
方一凡很快回来了，手里不仅拿着装满热水的壶，还有一小盒洗干净的草莓。
“路过护士站，小敏阿姨给的，说孕妇适当吃点水果好。”他把草莓放在小桌板上，“不过不能多吃，凉。”
乔英子捏起一颗红艳艳的草莓，递到他嘴边：“你先尝尝。”
方一凡就着她的手吃掉，点点头：“甜，你吃。”
两人分食着简单的早餐，偶尔交谈几句，气氛宁静而温馨。
饭后，方一凡收拾餐具，乔英子靠着床头，轻轻抚摸着肚子，和宝宝说话。
“宝贝，这里是医院哦。再过几天，我们就能见面了。你准备好了吗？妈妈可是又紧张又期待呢……”
方一凡洗好碗回来，听到她的低语，笑着走过来：“宝宝肯定说：‘妈，我早准备好了，是你们太慢了。’”
“去你的。”乔英子笑骂，却往床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
方一凡坐下，很自然地将她搂进怀里。乔英子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安宁。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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