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贺宅的庭院里已堆起小山似的账本。周羽捧着最后一本收支簿,眼下泛着青黑,赵虎正用凉水擦脸,王猛则趴在粮袋上打盹,口水差点浸湿账本。“公子,贺家的财物清点完毕:粮仓现存米粮三百石,铜钱五千贯,另有金银器皿二十箱,全是刮来的民脂民膏。” 赵虎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将登记册递过去,“按您的吩咐,三成粮食已分给镇上百姓,剩下的入了军库。”
周羽刚在册子上签字,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两名皂衣差役簇拥着个穿锦袍的中年人闯进来,腰间的 “县丞署” 腰牌晃得刺眼。“周世子好大的威风!” 锦袍人折扇一合,指着满地财物冷笑,“未经知县大人批准,擅抄朝廷命官之家,是想抗旨吗?”
王猛 “噌” 地跳起来,狼牙棒在手里转得呼呼响:“放你娘的屁!贺清风强抢民女……”
“王猛。” 周羽抬手制止他,目光落在锦袍人腰间的玉佩上 —— 成色与贺清风那枚如出一辙,“阁下是?”
“知县大人亲随,张主簿。” 来人傲慢地扬起下巴,“黄知县有令,限你三日内释放贺里长,赔偿贺家损失,否则就上奏临安,参你个结党营私!”
周羽还没答话,李茂拄着拐杖从外走进来,左腿在石板路上磕出清脆的响声。他看了眼张主簿,突然往地上啐了口:“黄剥皮的狗腿子又来吠了?” 他转向周羽,声音因愤怒而发颤,“公子有所不知,咱们清风镇、黑石镇、清河镇共同隶属清河县,清河镇是县衙所在地,这黄知县上任三年,把三镇当成了摇钱树。”
张主簿脸色骤变:“老匹夫休要胡言!”
“胡言?” 李茂冷笑一声,拐杖重重戳向地面,“哪个镇每年不上缴‘孝敬钱’?黄知县明着收税三成,暗地里还要‘防汛费’‘治安捐’,去年黑石镇遭了蝗灾,他照样派差役拆了百姓的房梁抵税!”
周羽的手指缓缓收紧,捏得账本边角发皱。
“贺清风的大儿子在县衙当师爷,其实就是黄剥皮的账房先生。” 李茂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他们一个在明刮,一个在暗抢,清风寨的匪患之所以剿不灭,就是因为黄知县收了贺二公子的‘保护费’,每次派兵都故意走漏风声。”
张主簿被说得面红耳赤,却强撑着喊道:“满口胡言!知县大人乃两榜进士,清廉正直……”
“正直到把赈灾粮都倒卖了?” 李茂突然提高声音,镇上的百姓不知何时围在院外,此刻纷纷附和:“没错!去年冬天,咱们交了粮食却领不到救济!”“我家的耕牛就是被差役牵走抵了‘治安捐’!”
周羽望着群情激愤的百姓,又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张主簿,突然笑了:“张主簿,回去告诉黄知县,贺清风的罪证我已封存。某家现在奉旨世袭三镇,还要听他小小知县么?”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至于释放贺清风 ,哼!”
张主簿的脸白得像纸,却还想放狠话,见王猛的狼牙棒已离他咽喉不足三寸,顿时屁滚尿流地爬上马车。马蹄声渐远时,李茂望着车影咬牙道:“这黄剥皮最擅长的就是欺上瞒下,去年黑石镇的佃户闹过一次,结果被他安了个‘通匪’的罪名,抓了二十多人。”
周羽将账本递给赵虎:“看来,这三镇的病根,不在贺清风,而在清河县衙。” 他转向围观的百姓,朗声道,“从今日起,三镇的赋税只交朝廷定例,任何额外摊派,都不必理会!若差役敢来滋扰,直接扭送到我这里!”
百姓们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李茂激动得老泪纵横,突然跪地高呼:“多谢世子为民做主!”
周羽扶起他时,瞥见赵虎正盯着清河县的方向若有所思。“赵虎,” 他低声道,“备两匹快马,这个张主簿不是好人。”
“世子放心,省省马吧,两条腿,一炷香的时间就回。”赵虎说完飞身出去。
朝阳越过高墙,照在贺宅的匾额上。周羽望着院里正在搬运财物的士兵,又看了看镇口崭新的 “清风镇” 牌坊,忽然觉得这清河县的黄知县,怕是要成为他治理三镇的第一道硬坎。但此刻听着百姓们的欢笑声,他握紧了腰间的破虏枪 —— 只要民心在,再硬的坎,也能踏平。
日头升至树梢时,清风镇东口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卖羊的老汉倒在血泊里,白羊被惊得四处乱窜,一支雕翎箭穿透老汉的草帽,牢牢钉在镇口牌坊上 —— 箭尾系着的羊皮纸在风中猎猎作响。
“妈的!清风寨的杂碎!” 王猛的狼牙棒 “哐当” 砸在石板上,眼看那骑马的匪首拎着羊腿往山林里跑,气得暴跳如雷,“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杀人抢羊!”
周羽听见动静赶到镇外时,恰好瞥见土匪在勒马回头,故意冲着镇子的方向啐了口唾沫。周羽眼神一凛,反手从腰间抽过牛角弓,三指捏住一支狼牙箭,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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