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生活会的灯光刺得我眼睛发疼。我坐在青干班第一排,胸前的金色校徽沉甸甸的,像块烧红的烙铁。一个月前,这枚徽章别上时,商心慈还踮脚吻了我嘴角,说“方源同志真帅”。
“下面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环节。”政法教授敲了敲话筒,“请学员代表发言。”
东方余亮从容起身,阿玛尼西装袖口的铂金扣子闪着冷光。他今天格外正式,连领带都系了最庄重的温莎结。经过我座位时,古龙水味里混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我批评方源同学。”他站上讲台,声音像浸过冰水的刀,“违反党纪校规,搞权钱交易。”
礼堂瞬间死寂。我攥紧钢笔,墨囊“啪”地爆裂,蓝黑墨水渗进指缝,像条蜿蜒的毒蛇。
投影仪亮起来。照片上我站在小巷子里,正接过个厚信封。拍摄角度刁钻,能清晰看见信封口露出的钞票边缘。背景里那扇雕花木门,是商心慈带我偷溜出去吃夜宵的密道。
“证据确凿。”东方余亮点击遥控器,画面切换到银行流水,“方源账户上月存入二十万,打款人是马家集团。”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那笔钱明明是马鸿运还的借款——上个月他妹妹做手术,我掏空了自己的存款。
“这是诬陷!”我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马鸿运可以作证...”
“马鸿运同学。”东方余亮打断我,“请起立。”
后排传来窸窣声。马鸿运慢吞吞站起来,圆脸涨得通红,眼睛却不敢看我:“我...我不知道什么借款...”
他肥短的手指揪着衣角,安踏logo被扯得变形。上个月还跟我称兄道弟的人,现在眼神躲闪得像见了鬼。我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了新衬衫,袖口别着东方家送的铂金袖扣。
“还有更多证据。”东方余亮按下遥控器,画面跳到我宿舍衣柜——最底层抽屉里,躺着几捆扎好的百元钞,“这是今早纪检组突击检查的录像。”
我如坠冰窟。那个抽屉明明只放了商心慈送我的领带夹和笔记本。昨天马鸿运说借我衣柜放换季衣服...
“方源同学。”政法教授声音沉重,“你有什么解释?”
解释?我张了张嘴,却看见礼堂后门无声滑开。商无界在秘书簇拥下走进来,中山装上的党徽在灯光下红得刺眼。他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色夹克的人,胸前别着纪委工作证。
“不必解释了。”商无界的声音像从冰窖传来,“组织已经决定,取消方源青干班学员资格。”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商无界身后闪过抹绿色身影——是商心慈,她今天穿了我们第一次约会时那件淡绿连衣裙,嘴唇咬得发白。
“大伯!”她冲上前抓住商无界胳膊,“方源不可能...”
“闭嘴!”商无界甩开她,力道大得让她踉跄几步,“商家丢不起这个人!”
商心慈的高跟鞋卡在地板缝里,她“咚”地跪下来,珍珠项链崩断,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我想冲过去扶她,却被纪委的人一左一右按住肩膀。
“方源同志。“其中一人冷声道,“请配合调查。”
调查?我盯着满地乱滚的珍珠,突然笑出声。
“带下去!”商无界厉喝。
我被架着往外走时,商心慈扑过来抓我衣角。她指甲在我手背刮出血痕,眼泪砸在我腕表上——那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
“方源!方源哥哥!”她声音撕心裂肺,“我不信!我不...”
保镖把她拖开。
走廊的穿堂风灌进衬衫,冷风吹的得我牙齿打颤。东方余亮不知何时跟出来,皮鞋踩在珍珠上,碾出细碎的爆裂声。
“农民终究是农民。”他递来张纸巾,声音轻得像情人间呢喃,“擦擦吧,鼻涕都出来了。”
我盯着他袖口的铂金扣——那上面映出我扭曲的脸,像幅拙劣的漫画。纸巾在掌心攥成团,沾了墨水的手指在雪白纸面留下污渍,像条垂死的蛇。
“为什么?”我嗓子哑得吓人。
东方余亮弯腰捡起颗珍珠,对着灯光端详:“商家千金怎么能配农民?”他突然用力,珍珠在指间碎成粉末,“脏了血统。”
我被推进纪检办公室时,暴雨正砸在窗玻璃上。屋里没开灯,闪电劈落的瞬间,照亮桌上那摞材料——最上面是商无界亲笔签字的《关于取消方源学员资格的决定》。
“签字吧。”黑影里有人推来文件,“老实交代,还能从轻处理。”
钢笔在纸上划出歪扭的“方”字时,第一滴雨终于穿过窗缝,砸在“源”字最后一笔上,墨迹晕开成丑陋的污斑。
他们扒下我校服时,纽扣崩飞的声音像枪响。我穿着缝补过的旧衬衫站在暴雨里,布料很快湿透,贴在皮肤上像层冰冷的茧。档案袋从三楼窗口飞出来,砸在我脸上,照片和材料散落一地,在积水中漂浮如残骸。
党校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我跪在雨里捡拾纸页,闪电照亮照片上商心慈的笑脸——那是我们在一起的合影,现在被踩满泥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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